花开两支,各表其意。 整个下冲村沉浸在悲痛、愤恨的气氛中,张涛率领一只义愤填膺的队伍急匆匆地赶往双凤讨说法、要公道。
而双凤煤矿则仍然是一片祥和、宁静的气氛。矿部办公楼灯火辉煌,值晚班的干部职工有的在忙碌着,有的三三两两在聊着天,有的则伏在办公桌上打着瞌睡。煤矿那帮保安无精打采地在矿部四周巡视着。
矿长办公室里,老板陈老黑与绰号为光头的保安部部长李选正愉快的聊着天。下午这起事故在他们心里那是没有留下一点点阴影的。
搞煤矿这事,赚钱是赚钱,但也充满了风险,再怎么防范,象死人的矿难这事那也是不可避免的。这些年矿上也没少出这样的事,他们对此已经司空见惯、习以为常了,更有着良好的心理承受素质,根本不会为死人的事害怕或者是伤心的。
一个小小的矿工死亡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无非是赔点钱而已。
当然呢,这钱能不赔或者是少赔才是他需要考虑的。虽然这点钱对他来说那实在是九牛一毛,但对于一个优秀、成功的企业家来说,那是应该尽可能地控制企业成本支出的。财富的金字塔不就是这样一点点垒起来的吗?
如果有人要借机闹事或者是狮子大开口的话,那可对不住了,煤矿保安部几十个人专门就是对付这些无理取闹的刁民的。
死者书付因巷道顶部脱落的矿石被砸伤抬出井时,陈老黑正在井口视察。
他一看就知道这个矿工没多少救了。不过,他仍然装模作样大喊道,“快!快点救人!”
“小亚,快喊矿医来!”光头跟着也喊道。
“喊你过吊!矿医能顶什么用呢?”旁边几个矿工愤怒地嚷嚷道,“快往医院送!”
“不让矿医先进行一下急救,万一在路上出事了怎么办呢?”光头毫不示弱地争辩道。
那些矿工们也觉得光头这话说得也有道理,便集体哑声了。
不一会儿,矿医匆匆赶来,对书付进行简单的应急处理后,便由光头亲自驾车往医院赶去。
在路上车子意外抛锚耽搁了一些时间,还没到医院书付就咽气了。
光头当即不顾陪护矿工的反对,果断地把尸体拖回来,而且直接就把它送到了下冲。
这结果和光头所采取的措施让陈老黑感到很满意。且不说送医院要白费多少钱,这万一又要把人抢救出来了,又成了一个半死不活的残疾人,这将给煤矿带来多大的麻烦呢?
“光头,今天这事做得不错,值得表扬!”老板陈老黑坐在一张老板椅里,双脚架在办公桌上,舒服、惬意的摇晃着,享受着煤矿的暴利带来的愉悦。
“那也是您的教导有方!”光头谦虚的说道。顿了顿,他又幽默地说:“其实这也是皆大欢喜的事情,我们矿上少了麻烦,对遇难者那也是一种解脱。您说谁愿意过这种生不如死去日子呢?还不如拿自己的命换些赔偿让家人活得好些。”
“是呀!从人道角度上讲,似乎有些残酷,但实际上却的确是这么回事。到时家属找上来了,给他们赔上几万块钱,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很好的安慰与补偿了。”
说到这里,陈老黑迷惑地问:“下冲不是有几十个人在矿上上班吗?这次怎么没谁跳出来聒噪呢?”
光头笑了笑说:“这次也算是比较巧,下冲那些胆大的矿工都不是这个班,与死者一个班的都是些老实人,被我们的保安一吓一哄就都不敢哼声了。”
“你给了家属多少钱呢?”
“三千块钱!”
“这只是权益之计,到时死者家属肯定还会来闹的。”陈老黑忧心忡忡地说道。
跟着他又补了一句,“所以说你今天把尸体马上送回下冲,这种处置是很对的。尸体留在矿上不仅晦气,而且又给家属闹事多了一个要挟胁的把柄。”
“这些人也真是太恬不知耻了!死者为大,怎么能拿死者来谈交易和发财呢?”
接着,光头又无比轻蔑地说道,“下冲这不到一千人的小村子能闹出什么事来呢?我估摸着他们就算来闹也应该花不了多少钱的。”说完,他又
不过,那个王老头确实太可恨了,到处嚷嚷着这是一起人为事故。”光头恼怒地告状道。
“这个死老头!”陈老黑的语气有些无奈,脸上却掠过一丝阴恨的神色。
王老头是煤矿管安全的副矿长。他一直在提抗议,要增加安全设备投入和巷道安全改造,陈老黑至今还没有批准。因为这投入太大了,远超处理矿难的费用。
这当然就有些不妥或者是不值了,虽然口号喊安全出效益,可他认为,这效益那就是煤炭与金钱,安全能变出这些东西吗?
除王老头之外,煤矿其他人几乎都是陈老黑的亲信。虽说他早想把这生硬的老头一脚踢开了,可煤矿这事终归是技术活,一时根本就找不到合适的人来顶替这个人。
正说着,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屋里的人还没来得及应声,门就被莽撞地推开了。
陈老黑皱着眉头正要对来人发火,一看进来的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少春,就马上想到少春这么急忙赶来,肯定是与书付的事有关的。
于是他压下怒气,一脸和善的问:“少春,什么事呢?不是让你在家留意书付家属的动静吗?怎么这么晚又从家里赶过来呢?”
少春跌跌撞撞走到陈老黑办公桌边,抓起桌上的水壶,咕噜咕噜灌了不少水以后,才慌不择词地说:“黑哥,不得了,你得赶紧避一下。”
陈老黑有些生气地说:“别慌!你先把事情说清楚。”
少春静了静心说:“我村所有的男人现在都正往这里来了,包括老少妇女恐怕有四五百人。他们说要在矿上开追悼会,还要把你的办公室当停尸房。”
“真是岂有此理!矿上出了这么多矿难,还从来没有碰到如此嚣张的闹事的。”陈老黑在桌子上猛拍一掌,站起来怒喝着。
紧接着,他又指着被吓呆了的少春喊,“说,是谁有这么大的能量,把你村的人能全部组织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