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不知顿感安慰,命运天枰居然向着自己和这只小菜鸟,不由心中哈哈哈地无声狂笑:杀啊,杀这傻逼主公,你摸到了杀啊!就是那张牌,给老子打下去!
但可惜的是,新手毕竟是新手,可怜这菜鸟根本不知道当前场面有多么微妙,仍然试图苟且偷生,仍然无法杀出这坚定决绝的一刀。她居然只做了一些毫无意义的行动,就直接喊回合结束了。
风水轮流转!正当安不知瞪得一双眼珠子都要掉下来,已经轮到龙芯来的回合了,第一次,她把高高翘起的腿放下来,用一种何其阴冷的眼光扫视全场,打出了她开场到现在的第一张杀。
仿佛晴天霹雳,这张看似漫不经心却重达千斤的“杀”扔在这菜鸟的面前。
“杀!”龙芯来斩钉截铁!
一种诡异的气氛弥漫开来,女人们个个都换上了如释重负、原来如此的笑容,纷纷从刚才的僵冷中恢复过来,又彼此活络起来,你推我我亲你地调笑开,只是那有意无意的怜悯眼神从那只菜鸟身上扫过,再顺带着溅射到安不知身上。
瞬间,安不知的内心彻底冰冷:这些女人比他想象的要更聪明,却又比他想象的要更恶毒。在龙芯来出牌瞬间,她的意图暴露无疑,这个“杀”不是一张牌,也不是一个请求,而是一道命令!是一个女皇对她裙下之臣所发布的圣旨。
在这一刻,游戏的本质已经发生了改变,彻底还原为龙芯来利用地位所进行的碾压。如果说刚才她还只是在游戏中合理地利用其他人的性格,而现在,她已经过界了,她毫不迟疑地将这场闹剧从游戏延续到现实中。
如果换做是以前,如果换做其他场合,安不知会立刻拍案而起拂袖而去。,现在他却依然只能赔笑地看着这一切发生。
而到了这种程度,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明白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这个可怜的新人放弃了所有抵抗,很快在众人嘻嘻哈哈的围剿中丧命。
她低垂着头,默默地翻开自己的身份,一言不发站在一旁,两手垂下捏着裙角,就像一个做错了事被罚站的小学生。
安不知愣在原地,处境非常尴尬,他努力克制不让自己因愤怒而失去理智,拱手说道:“请问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吗?这里好像已经用不上小人了。”
龙芯来挥挥手,示意他可以退下,却在他倒退至门口转身欲离开的瞬间,用一种格外尖刻的声音冷冷说道:“在老娘面前装逼,你还不够资格!现在你懂老娘的规矩了,下次开口之前,先称一称自己几两重!”
安不知恨得快把牙齿都咬碎了,却只能再屈身拱手:“是,小的完全明白。”
龙芯来彻底地放松了下来,重新翘起大腿,身体向后一仰,看都不看安不知,“滚吧!”
安不知这才随即掩门而出。
在关上的门后,安不知一拳狠狠地砸在墙上,义体手在关节处立刻破裂开,鲜红的人造血液在墙上缓缓地流下。几道白色的荧光迅速从墙面一侧刷过来,光芒过后,上面的一切痕迹便没有了,墙面的外表光鲜靓丽,一尘不染。
但在安不知的内心,一道巨大的裂痕正在形成,今天刚刚在信息安全里建立起的自豪感就在刚才被龙芯来践踏得一文不值,说好的尊严碎了一地!
强烈的忿恨和怨气冲击着他的理智,即便在聚智那赌上后半生的失败中,都没有产生如此强烈的挫败感和无能感。
自己何以至此要跌落到这般田地?在押上一切的失败之后,难道真的是绝无翻身的可能?这该死的地位,腐朽的社会,难道真的是再无任何希望?
还是,只不过自己太弱了而已?
安不知找不到这些问题的答案,这不是靠思索就能得到的答案。
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熬到快下班的时辰,安不知拖着疲惫的身心,正准备回到那间暂时可以被称之为家的地方,却还不等他离开东厂,身后的黑暗处传来一声虚咳,安不知一楞,回头一看原来是燕子。
她慢悠悠地走到安不知面前,意味深长地笑着说:“怎么?这是什么表情?看到我令你很不爽吗?”
“我可想不出任何爽的理由,如果……你换一个再年轻十来岁的妹子义体,我还能考虑考虑。”安不知极其勉强地挤出一个笑容。
“是比不得从前,用不起那么精贵的皮囊了嘛。请你吃个饭,聊点事情怎么样?”
“吃什么饭?都是全身义体了,还做那无聊的事情干什么?你有那钱不如给我拿去维护义体。而且我也想不出来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聊的。”安不知冰冷地回道。
“太多了,多到你想象不出!比如,我们可以聊一聊龙芯来这个女人,关于这个贱女人的弱点,以及你目前的缺点。怎样,你难道不想蹂躏她么?”
“把她踩在你的脚下,听她痛苦的呻吟,想象一下吧,那该有多爽。不过,在那之前,我猜你更想知道的是,你未来的路该怎么走?”
提到龙芯来,安不会的脸忍不住抽搐了一下,那虽然已经就几个小时之前的事,但对他来说,却清晰得如同刚刚发生在眼前。
已经不用思考,安不知便知道对方已经提出了一个他无法拒绝的诱惑,而这时,燕子已经缓步走到了磁能浮梯里,一只手伸了出来,“来吧,少年,让我指给你看。”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街头,安不知跟在后面一言不发,只管闷头走路,燕子也懒得搭理他,两人就这样来到一个路边摊,燕子一屁股坐下,回头对着老板就是一嗓子:“老王,老规矩辣肉面,加一碗,今晚我带了个人。”
安不知在她对面坐下,“原来你说的请客,就是吃这种奇怪的东西啊!”
“哎哟,你可别看不起这摊子。即便是在旧人类时代,老王的辣肉面可也是魔都一绝。以前我们每次做了事都是在他这里吃,新时代我们赌了出来还是在他这里夜宵,这可是几十年的老摊子了。”
“老王见过的桌游赌客,比你这辈子见过的人都还多!待会吃的时候记得开着味觉系统,保你爽。”
“恩?”安不知这才反应过来,顺着燕子的视线回头一看,可不是,在他的身后,赫然就是本市最大的平民桌游赌场——千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