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新洗的床单呢!!”
下工回来的李明安望着院子里空荡荡的竹架,发出了一声响破天的怒吼。
最近天气准备变热,李明安早上洗了床单,打算今晚就收起来,结果刚进门就发现他唯一的床单不见了。
这可是他在黑市费了不少劲才买到的!
气得正炸毛时,他身后响起一道清脆干净的女音。
“爸爸原本想借给单尘哥的,但是他不要,因为你臭。”
最后那句完全是沈枝枝在瞎扯,单尘的原话就两个字“不用”。
沈枝枝捏着草莓慢悠悠地啃着,小嘴被果汁染得鲜红,一双乌黑眼眸跟淬毒了一样盯着李明安的眼睛看。
姐弟两对视,后者莫名有点害怕。
“你又想干什么?不对,你手里的莓果哪里来的?是不是我种的那一片摘的!你偷吃?”
“果子写你名了?没写就不是,哼你先过来,我问你一件事。”
从李明安进门她就开始观察,之前她怀疑李明安和陈成是一伙的,现在忽然有点不确定了。
看李明安这反应,好像并不知道她被人下药了?
看见她竟然一点也不心虚。
“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要是打我,我是会还手的,你喊爸都不好使!”
李明安看着沈枝枝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凶悍的母老虎。
“瞧你那点出息。”
沈枝枝白他一眼,语气充满了不屑。
“到底什么事?对了,你今天中午为什么自己跑回来了?难道你想通了要回城……”
“今天我被人下药了。”
“什么?”
李明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震惊地停住脚步,下一秒眼底戾气横生,利眉狠狠一皱。
“谁干……你不会怀疑是我干的吧?沈枝枝你是不是有病?”
“噢,现在不怀疑了。”
沈枝枝瞥了黑脸的李明安,心思一转,直接说:“我怀疑是陈成干的,你觉得呢?早上他拿什么东西给你看了?”
闻言,李明安沉默下来,脱下背在身上的大挎包,拉过旁边的大竹篮,将包里的东西往里面倒,倒完了才低声回答沈枝枝的话题。
“陈成给我看的是李春雪给他发的电报,说我要是把你和他凑一对,李春雪就把钱还我。”
沈枝枝吃完最后一个小草莓,拍拍手上的水珠,拉过旁边的小板凳,坐下,问他:“什么钱?”
“李春雪走的时候把我的钱偷走了。”李明安一边说一边整理他倒出来的地木耳。
绿色的地木耳很厚实,沾了很多泥土和小石头,个别被压烂了,李明安熟练地把烂掉的挑出来扔掉。
沈枝枝拉过一个干净的竹篮给他装,然后边看着他干活边说:“那你为什么不报公安?”
李明安顿住挑地木耳的手指,过了两秒才哼了一下,“你不管我,说说你自己的事吧,现在你想怎么样?要我帮你打死陈成是不可能的。”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打死人犯法。”
陈成给她下药,这件事沈枝枝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他,在李明安回来之前她就想好要怎么教训他。
不过她需要一个力气大,手脚麻利的男人帮助她,在单尘和李明安之间犹豫了很久,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李明安。
她不敢让单尘帮忙,她现在一看见他就尴尬,一看见他就想起自己在他身上干的“蠢事”。
沈枝枝红着脸停止脑海中的想法,低头凑到李明安面前,小声地说出自己的计划。
“这样,你今晚和我一起去找他,然后……”
单尘一出房门就看见容貌相似的姐弟两头挨着头,鬼鬼祟祟地在商量着什么。
紧接着他看见李明安皱了皱与沈枝枝相似的眉眼,脸上露出无语却又惊恐的神色。
“怎么样?不错吧?”
沈枝枝抬了抬下巴,满脸得意:“就算他知道是我干的又能怎么样,我不承认,他能怎么滴,除非他敢把他给我下药的事说出来。”
“就算说出来,我也不怕,老娘直接把他送公安了,谋害无辜善良的少女,他准备去劳改吧!”
李明安一言难尽地盯着自我感觉良好的“母老虎”,忍不住嘀咕:“还无辜善良,哪个善良的人能想出这么损的点子……”
“你说什么?李明安你想死就直接说!”
沈枝枝扬手就要抓住男生低垂在额前的发丝,后者当然不可能傻傻被她抓,立刻转身就跑。
沈枝枝正想要去追,余光看见单尘似乎在堂屋里看自己,迈出的步子瞬间收起来,僵硬着脸坐回小板凳,佯装低头捡地木耳。
跑了几步远的李明安回头,震惊道:“沈枝枝你又中毒了?脸怎么那么红?跟山上的猴屁股一样,哈哈哈哈哈。”
“……!你闭嘴!!”
晚饭是地木耳炒鸡蛋,地木耳是这边常见的一种野菜,一般生长在阴暗潮湿的地方,田间草丛中或石缝里都有,紧贴着地面生长。
多数在雨后出现,地木耳拿来和鸡蛋一起炒非常好吃,就是非常非常难洗。
李明安额头顶着新鲜出炉的红色小包,蹲坐在水盆旁边洗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洗完。
李家的水是从山上引下来的山泉水,搭在屋后的石台上,需要用的时候直接拿桶接就行,很方便。
洗完的地木耳又放在水下冲洗了很久,期间李明安把昨晚没吃的五花肉拿出来,打算和春笋一起炒。
李明安在干活的时候,沈枝枝在旁边玩水,玩够了才去帮李明安剥笋。
春季的鲜笋很嫩很好吃,李家有很多,以前沈枝枝很少吃得到这么新鲜的笋,城里的食物限时限量,想吃就得花大量的时间去排队花钱买。
在这里,只需要往竹林里钻就有,吃都吃不完。
“李明安,爸说你明天要去城里,你能带我一起去吗?”
沈枝枝低头把春笋坚硬的外壳剥掉,洗干净切成条状,泡在干净的泉水里。
“去城里干什么?”
回答沈枝枝的声音不是少年清亮的嗓音,而是独属于成年男人的低沉悦耳的成熟男声。
沈枝枝扭头,发现单尘正坐在她身后洗衣服,而李明安那个臭小子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