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莯话音刚落,一个小混混模样的男人“咚”一声摔在地上。陶氏疾步走到飞染身前,展开双臂把她护在身后,“哦哦哦”对着小混混怒叫。
小混混摔得头晕目眩,哭丧着脸说:“我什么都不知道,是陈五,是他让我在米铺里面缠着这个哑巴,不让她出门。”
“原来是陈五设局,欺负人家小姑娘和哑巴!”众人恍然大悟,无不唾弃陈五夫妻。
宋青莯不慌不忙拿出帕子,擦去指尖的血迹,冷声说:“俗话说,虎毒不食子。若不是这位姑娘心善,又恰巧天生神力……”他啧啧咂嘴,摇着头说:“真不知道这孩子是不是你们亲生的。”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用谴责的目光盯着陈五夫妻,眼中满是鄙夷,仿佛看畜生一般。
人群中,吕岐山旁观事情的始末,只觉得后背一阵凉飕飕的。
早几年,宋青莯不过十七八岁,还在大理寺当判官,京城的大小官员都在背后称呼他“鬼面判官”,貌胜潘安却心黑如墨。
转念间,吕岐山看向陈五夫妻的目光染上几分同情。
他看得出,陈五夫妻本来被地上的死驴子震慑,心生退意,但宋青莯就那样“风姿绰约”地站了出来,浑身上下写着:我是多金纨绔,快来讹我,最后又让他们背上了“畜生不如”的名声。
想到这,吕岐山心中一紧,赶忙清了清喉咙,走出人群扬声问:“发生了什么事?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吕大人。”宋青莯指了指地上的死驴子和小混混,低声说:“物证,人证都齐了。”说罢,他转身走出人群。
飞染见状,赶忙追了上去,真诚地道谢:“公子,谢谢你。除了这个——”她扬了扬手中的鬼面具,“还有刚才的事。”
“不算太笨。”宋青莯轻笑。
飞染被他笑得一阵眩晕,低下头脱口而出:“公子长得这般好看,又有侠义心肠,一定会好人有好报。师傅说,世上的事,全都离不开‘因果’二字……总之,你我虽然萍水相逢,以后恐怕没机会再见,但你的好心,我一定会……”
“我姓宋,字青莯。”宋青莯忽然觉得胸口发闷。
“什么?”飞染没反应过来。
宋青莯目光灼灼看着飞染,却见她一脸茫然。他微微勾起嘴角,一字一句说:“你想要报恩,总该记住恩人的名字吧?”
“可是我没想过报恩啊!不是!”飞染涨红了脸,赶忙解释:“我的意思,人海茫茫,我和公子恐怕无缘再见,更没有报恩的机会……”
“你怎么知道,我们无缘再遇?”
飞染微微一怔,释然笑道:“是,公子说得对,有缘无缘谁都不能断言,这才是真正的‘缘’,是我执念了。”她坦荡荡地承诺:“宋公子,我叫飞染,今日欠你一个人情。有缘无缘,我都会记着。”她低头行礼,“再次谢过宋公子,我们就此别过。”
宋青莯站在原地,眼见飞染越行越远,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我记有没错,她上个月及笄了。
宋青莯一行人本打算当天下午启程回京,却被一个口信耽搁了行程,临时决定在八角镇再住一晚。
傍晚时分,吕岐山把陈五等人收了监,正毕恭毕敬向宋青莯汇报结果,掌柜的在门外小心翼翼请示:“宋公子,楼下来了一位出家人,带着俗家女弟子,说是投栈……”他的声音渐渐弱了。
半响儿,掌柜的正想说,他立马把人赶走,就听宋青莯回道:“既是出家人,行个方便也无妨。”
入夜,万籁俱静,一个修长的身影漫步空旷的街道。他缓缓行至街角的合欢树下,驻足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