垄呈里的人几乎都还在睡觉呢，除了波叔以外，只有念秋早早的就起来了。

今天是她第一次正正经经的跟林淮出去约会，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昨儿晚上根本就睡不着。

衣柜里的衣服几乎都被念秋翻出来了，左挑挑右选选，就是选择不出一件最好的衣服来。

“这样穿他会不会喜欢？”念秋不断的在镜子面前照着，摆弄着，就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示给林淮看。

时间在一点一滴的流逝，念秋一看墙上的钟，已经过了9点了，也管不了太多了，随便抓起了柜子里的一套衣服套上，就跑了出去。

林淮见念秋急匆匆的跑过来，身上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戏服，不由觉得有几分有趣：“你为什么，穿着戏服就过来了？”

“哎呀，我怎么把戏服穿来了。”这是念秋跟着师父师娘学艺的时候，穿的衣服，一直以来都带在身边，没想到刚才慌乱之中，居然给翻了出来，“那要么我去换一下，你再等我一会儿。”

念秋说着就要下车，却被林淮拽了回来，他亲了亲念秋的手说到：“你怎么穿我都喜欢，既然没衣服穿了，那我带你去买衣服好么？”

虽然内心是想拒绝的，但是念秋想想刚才自己挑的衣服，似乎真的是没有几件呢，当时自己在废墟里好不容易扒拉回来几件戏服和衣服，也是难等大雅之堂的。想到这里，念秋点了点头。

林淮领着穿着戏服的念秋走进百货，让百货里的人都不禁笑了出声，这场景就像一个少爷家领了一只小猴子般有趣。

老实说念秋的眼光真的不怎么样，她选的衣服都太过老套了。这也不能怪她，当年她跟着师父师娘的时候，就不怎么允许她出去转悠。

师父师娘又是相对来说比较传统的人，根本不允许几个徒弟打扮的太花枝招展，这对念秋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坑的不要不要的。

而林淮不同，他生于清朝末，长于民国时期，该有的潮流他还是会追赶的，所以他必须让自己的女朋友也变得不一样起来。

从头发到衣服到鞋子，脖子上挂的手上戴的，再化了个淡淡的妆，林淮让念秋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了起来。

这一身至少花了林淮两百块，这可是念秋四个月的工资呢，念秋都有点替林淮肉痛了起来。

“原来你打扮起来，这么漂亮。”林淮看着念秋被旗袍紧紧包裹的身材，看着念秋稍加装饰白里透红的脸庞，有些痴了。

“你，别闹。”看着林淮越来越靠近自己，念秋下意识的有些躲避。

见念秋害羞的样子，林淮倒是笑了起来，很自然很放松，他搂住了念秋的肩膀，喃喃说着：“到现在我也不敢相信，新开元的红人，清纯佳人袁念秋，现在就在我身边，红着脸和我约会。”

才不想听林淮调侃自己，念秋别过脸并不想理会他，自顾自向前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念秋却忽然停下了，林淮追了上来，看着愣住的念秋，一阵摇晃：“念秋，念秋？”

“啊？”晃过神来的念秋看了林淮一眼，眼睛却又立即瞥向了她原来看的方向。

顺着念秋的眼神看去，街上走过的那一对夫妻，虽只看得到两人的侧脸，但却是不一样的般配。

“你认识他们？”因为林淮并不知道这二人是谁，所以对念秋的样子觉得十分的奇怪。

“我的肝肠寸寸的断了。今晚再不好好的给你一份信，再不把我的心给你看，我就不配给你，就不配接受你的爱……”

这是徐志摩写给陆小曼的情书，那对恩爱夫妻，也正是刚从北京回到上海的徐志摩与陆小曼。

林淮显然是不知道念秋在念的是徐志摩的情书，还以为是对自己的表白，他打断了念秋的话，抓住她的手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你不用肝肠寸断，不要说你不配爱我……”

“那是徐志摩和陆小曼，我念的是徐志摩写给陆小曼的情书。”这回是轮到念秋打断了林淮的话，徐志摩和陆小曼这对金童玉女，念秋是早就有所耳闻。

对于徐志摩，林淮是从未听过，而对于陆小曼，林淮是有所耳闻的，但林淮猜不透念秋的心思，问道：“念这个干什么，你羡慕陆小曼？”

“才没有。”念秋赏了林淮一个大白眼，挣脱开他的怀抱，看向了不远处的大上海歌厅。

大上海歌厅，是上海最大的一个歌厅，新开元与它相比，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据说大上海歌厅的成老板统领着黑白两道，在这上海就是王一样的存在。

“林淮你说，我能进大上海吗？”望天望天，念秋的脖子都快酸了，才看到了大上海的顶楼，那儿站着一个女人，正抱着一个啼哭的娃娃看着窗外。

进大上海，林淮这一类人，哪个不想进大上海，哪怕只是跟在成先生的左右，哪怕只是成先生的一个司机一个保镖，都会比现在混的好。

念秋只是个刚刚出道没多久的小姑娘而已，清纯佳人。能走进大上海的大门，还有哪个女人敢说自己是清纯佳人呢？

“别奢望了。”林淮见多了想进大上海歌厅的女人，她们往往都被那些处于大上海最外层的人玩了个遍就抛弃，连成先生的面都没有见过，即使有几个出色的能进的了大上海的舞台，也就是淹没在大上海的人群里，再没什么出路。

这也许就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不同吧，在这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里，男人看的是本事，女人看的却是脸和身材。

是啊，大上海歌厅呢，就凭自己，怎么可能成为这里的台柱。大上海歌厅门口海报上的女人，也不知道是费了多少心思，才能爬到今天的位置呢。

“好了，我带你去兜兜风。”林淮再一次搂过了念秋的肩膀，将她塞回了自己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