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口,秦骁尧与虞遥一前一后,挺直身板目送沈策离开……
车子越行越远,沈策临走前留下的一句话却在秦骁尧心底挥之不去,“我在帝京等你,举世无双的大将军王。”
等你重归旧地,等你重回父族,也等你与那名满天下的枪王在重楼一战。
几天后,澜园。
秦骁尧在沈策离开燕陵不久,也与虞遥返回澜园,比起在父母兄长身旁的安逸,他更想与燕陵四大家族博弈几回。
秦骁尧不会放过逼害林司羽的凶手,哪怕最后谋划此事的是他帝京那群所谓有血缘关系的族人,他也毫不犹豫地选择清理门户。
秦族的秦骁尧,早在二十几年前就死了,如今他只是他,与秦族毫无瓜葛。
秦骁尧独坐客厅,正在看什么电视节目,却是怔怔出神,心思半分不在节目上。
“在想什么?”虞遥端来一碗羹汤,看着心不在焉的秦骁尧,询问。
在虞遥的映象里,她家长官少有在做事分神的时候,她家长官上一回做事分神还是在收到故友遗书的时候……
秦骁尧沉默不语。
虞遥又问了一回,秦骁尧依旧沉默不语,好似什么都没有听见。
虞遥耐着性子一遍一遍唤着,秦骁尧却仍然没有反应,如同入定。
“缚云。”虞遥轻叹一声,语气放轻,“我还想知道他的故事也想了解你的过去,今天告诉我好不好?”
世人只知她的长官万人之上拥有滔天势力,却没人关心他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辛酸苦累,更没人愿意问他一句‘累吗?值吗?’
“阿虞。我的过去……不重要。”秦骁尧可算算有了反应,“知道我的过去,并不是一件好事,你明白吗?”有的时候,知道不如不知道来的好,知道太多反而容易惹祸上身。
虞遥摇了摇头,“我跟在你身边多年,什么好的坏的没碰上过,还怕什么?”当即坐在秦骁尧身侧,“那,你再与我讲讲他吧。”
秦骁尧轻吐气,思衬着怎么开口,话到嘴边却又想咽回去,最终似乎是与自己和解了,对虞遥敞开心扉。
“司羽是我在燕陵认识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秦骁尧缓缓开口,“我与他虽然只认识了短短六年,却已是过命兄弟。”
“如果没有司羽,便不会有今天的我。我苦练争取保送名额,后来南上入伍,皆是为了完成与司羽的约定。”秦骁尧继续道,难得提起了旧事,停不住了。
那年,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在山顶约定来日要闯出一番独属自己的浩瀚天地,在这片锦绣山河里创独属自己的佳话。
虞遥充当倾听者一角,没插话。
“我答应过他,日后摘得荣耀衣锦还乡。他也答应我,打造独属自己的商业帝国。”秦骁尧眸光黯淡,“可惜他还是食言了。”
两个人的约定,秦骁尧做到了,林司羽也做到了。
奈何。如今一个名满天下、坐拥半壁疆土,另一个却惨遭歹人逼害,英年早逝了,他靠自己闯下的一番天地也被歹人鸠占鹊巢、尽数瓜分走。
“缚云。”虞遥轻唤,询问,“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壮志凌云,不是等闲之辈。
秦骁尧垂眸,“我说不清。”一个人如何如何,并不是旁人能议论出所以然的,“与我而言他这一生重情重义。”
“所以啊。”秦骁尧又道,“害了他的人必须以命偿命。”话里行间,无不是肃杀之息。
虞遥握住秦骁尧的手,却没说话,沉默是对这桩旧事最好的答复。
门外忽地传来阵阵刹车声,有人拜访,看架势来者不善啊。
在后花园修炼的张清恒快步迈至前院,看着门口停着的车与被押着下车的人,疑惑无比。
“烦请止步。”张清恒冷声道,站在门前,拦住了他们,“你等来此是为何事?”这群人个个面生,估计不是什么好货。
一个不知经了什么风霜的中年男人走上前来,他正是顾家家主顾锵。
“小先生,”顾锵抱拳,“王爷在否?”此来是为请罪。
看来顾锵他是考虑清楚了,舍大保小便是他最后的决定,交出自己与当年涉事人……来换顾家无辜者一条生路。
沈策拉了顾锵一把,顾锵也抓住了此次不被灭族的机会,当年事顾家参与不多、瓜分走的林氏产业也不多,但参与了就是参与了,总要有人出来抗下所有罪状。
张清恒蹙了蹙眉,长官的行踪与落脚处少有人知,这人是谁?又为什么会知道……
“你找错地方了。”张清恒淡声道,“若无他事劳请退去,否则……”他并没有要留顾锵等人的意思。
顾锵仍抱拳,“小先生,烦请通报……顾家顾锵携我族罪人前来谢罪。”说罢,当即跪在门前,身后一众人见此也纷纷跪下,哪怕是不情愿地也被押解的人按着跪了。
张清恒凝眉,转身入内。
“是谁?”厅内,秦骁尧问道。
张清恒回答,“顾家的。”顿了顿,“那顾家家主顾锵带人来谢罪?”
秦骁尧闻言,颔首,“原是燕陵四族之一的顾家啊。先前在拍卖会遇上的那个富家公子,也是顾家的吧?”难得没遇上一直惹事的人,那回他是放了的。
“是。”张清恒点了点头,后问,“长官,您要见顾锵吗?”燕陵四大家族,顾家是头一个来谢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演戏?
秦骁尧站起身来,“既然人来了,那就见见吧”话音刚落,迈步出门。
门前,乌泱泱地跪了一片,远远看来虽然略显奇怪,却是一片不错的景色。
“你是顾锵?”秦骁尧又迈出一步,一下站在了顾锵面前,宛若居高临下。
“罪人顾锵拜见王爷。”顾锵朝秦骁尧行了礼,张口便称自己是罪人。
秦骁尧挑了挑眉,此回燕陵他从未正经与顾家打过交道,他很好奇顾锵是如何知晓他在这又如何知晓他的身份。
“罪人?你何罪之有,嗯?”秦骁尧环扫顾锵身后那片跪着的人,笑问。
“三年前,顾锵为利益所惑携我族人参与了林家一事,从中瓜分了林家不少产业……以此造就顾家在燕陵的地位。”顾锵缓缓道。
秦骁尧来了兴致,四大家族里这顾锵可是第一个上门认罪的啊,莫不是在做戏?
“顾锵自知难逃一死。”顾锵又道,“恳请王爷宽恕我族无辜的人,顾锵愿携当年参与进来的族人以死谢罪,并归还林家所有产业,散尽顾家的产业,此后燕陵再无顾家。”
语气诚恳,绝非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