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10多分钟,程野川用衣架搭了个简易的架子,把湿漉漉的玩偶放上去晾干。
他抽了一张纸擦了擦手上的水,眼眸里很淡漠,里面有点空空的,像是汇聚不出一个焦点似的。
等他出了阳台,里面的人才冲过来问他:“程爷,今天我们有饭吃吗?”
程野川是这十几个人里面唯一一个会做饭的。他自己买了些锅碗瓢盆,没有燃气灶,有时候会用微波炉随便煮点东西吃。
大部分人偶尔会跟着他吃点,没饭吃的时候就吃囤好了的泡面和方便饭。有时候也会有人向他交点伙食费,或者给他买水买烟,程野川也没怎么计较过。
程野川心情有点烦躁,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拈了根烟,把火点上才慢吞吞地说:“滚,烦。”
一群人面面厮觑,全都凑到了一边儿去。
程野川总觉得室内有些闷闷的,好像人太多了。虽然他什么话也不想说,什么事儿也不想做,也没怎么被打扰到,但是就是人太多了。
他把烟叼在嘴上,随手把打火机塞回去,左手放到了裤子口袋里,拉开厂房的门走了出去。
10月中旬的中午,太阳猎猎当空却已经算不上有多燥热。厂房周围特别安静,劣质的土壤上生着荒草,好像和周围断开成为了另外一个时空。
程野川缓缓吐出了一个漂亮的烟圈,略略一回头,看到老蛙跟出来了。
老蛙算是这十几个人里面跟他稍微熟一点的。明明是三十几岁的年纪,却很显老,脸上也有点皱巴巴的,因此大家都叫他老蛙。
“最近心情不好啊。”打火机“蹭”的一声,在他有些沧桑的脸面前腾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程野川展了展眉,轻笑一声,指尖微动弹了弹烟灰。说是心情不好,似乎并没有的。想起今天他把棒棒糖递给贺知的时候,那个在她唇角只出现了一瞬间的不易察觉的笑,程野川心中的那些阴霾好像散去了一些。
原来笑真的是有感染力的。
“还行。”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程野川才冷不丁的回了这两个字。
老蛙半张脸都隐匿在缭绕的烟雾里,听到这两个字抬头看了一眼程野川。
“该不会是真的遇上特别的人了。”老蛙的嗓子被烟熏过十几年了,听起来有点沙哑。
但是程野川听到“特别”这个形容词轻轻颤抖了一下。就是特别,被起哄说“喜欢”显得太俗气,谈“好感”似乎又少了点韵味,只有这个“特别”,说的挺好。
“是挺特别的。”
老蛙笑了一下,掐灭烟头说,轻轻咳了两声:“那你玩完咯,栽了。少和那姑娘来往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程野川捶了一下他的胸口,说:“不过也就比我大个七八岁,别人说你半截入土,你还真把自己带入老人的角色了?”
程野川轻轻拍了两下自己裤子上的烟灰,转身进了厂房。
等他快要走到自己的位置上了,才觉得全面坐在凳子上的五六个人表情有点奇怪。
有些欲言又止,有点怂,好像犯了什么事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