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路虎开到一座教堂似的建筑前停下。这也是陆逍遥初次踩点做过标记的一处,不过还没来得及参观就被瓦伦丁诺艾尔以“这里没有吃的”为由拖走了。
夜市街616号,是这座建筑的牌号。正如占星师理查德诺艾尔的屋子门牌号是夜市街021号,它们几乎分立在步行街的两端。它有着高高的穹顶,两座立塔在左右支撑着。墙面和地板似乎都由白色的大理石构成,沿着同样纯白的台阶拾级而上,入眼的是空旷的大厅。
陆逍遥扫了一眼,“剑士”的观察力迅速将整个大厅的模样收入眼中。明亮温和的穹顶明珠、像火一样升腾的传送阵光焰,还有将全身包裹在教士长袍中、始终以背影示人的看守者形象,让他迅速把这里和《星辰》游戏里的某处对应起来:“洛兰星图传送阵!”
正如黑骑士杨玄所言,《星辰》游戏中的星图和现实世界中的星辰做了名称上的替换。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陆逍遥也想不到自己所在的蓝星就是那个新手副本“洛兰星图”。转念一想,昨晚购买铁板章鱼须的时候摊位老板就提到过,这是蓝星特有的星兽。而洛兰星图的boss正是一头潜伏在海底沉船里的巨型章鱼。
逻辑可以自洽......陆逍遥只觉念头通达,对于这个观星者的世界认识又更明确了一些。
“奥比克,传送去基沙,两个人。”走进大厅的李金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一身皮夹外套,大腿两侧各绑着一只枪袋。腰间鼓鼓的,应该也塞了某样了不得的东西。
两枚金色的刻有星辰标志的硬币在空中掠过两道抛物线,然后被一双戴着白色手套的手“啪”的一声拍住。看守者奥比克缓缓转过身,宽大的教士帽依旧将他的脸遮挡在阴影里,音色带着些磨砂质感:“基沙星最近可不算太平,李金。”
“嘿。”李金嘴里嚼着口香糖,用一种纨绔的语气说道:“您瞧我是爱去太平地的主吗?”
这次模仿的是盗墓的王胖子......陆逍遥悄悄往旁边瞥了一眼,见一次这位“盗贼”,他就换一副脾性。或许这是李金独特的扮演方法,但不妨碍陆逍遥有些不适应。
“既然你有把握,我就不多说了。”看守者奥比克语气丝毫未变,摘下右手的白色手套,将整只手掌摁进传送阵中。
传送阵光焰一下子升腾得更高,银色的星语符号一寸寸展开,上面的字词陆逍遥认识的不多,仅仅能辨识出“送”、“千”、“星”等寥寥几个字,并不能从中分析出整段星语的意思。
“进去吧。”李金在陆逍遥背后推了一把。传送阵光焰看着像火,触摸到的时候却是水一般的触觉,裸露在衣服外的皮肤能够感受到它们流淌的感觉。用占星师的话语来说,就是“像被众星之主注视着,置身于永恒安静的星光里”。
陆逍遥原本遏制住的紧张再次涌上心头,同样走进传送阵的李金并不能让他放松。反而整张面孔掩藏在修士帽阴影里的看守者奥比克不断呢喃的声音穿进陆逍遥的耳朵,产生了类似安魂的效果。
下一瞬间,视野里的大厅开始不断的扭曲。除了脚下的传送阵,视野里的一切都在分裂重组,看守者奥比克的身体像镜面一样破碎,只有那声呢喃还在耳中回荡。
陆逍遥没敢说话,稍稍闭眼回了些神,然后望向李金。
这位“盗贼”手里正把玩着路上“头”来的牛头手杖,淡淡的银色星力从手杖里飘散出来,被李金吸入腹中。而那根木质手杖也随之干枯开裂,不复之前的神异感觉。
“呼~”,传送阵外的场景再变,光焰之外是一片淡蓝色光芒照耀的世界。类似的场景陆逍遥曾经见过,这就是俯瞰蓝星的画面。而在那一片淡蓝之中,点点星辉闪耀,在某一处尤为集中。
见陆逍遥露出惊异的神情,李金吹了声口哨。然后解释道:“在传送途中,观星者的位格会提高到与它相同的层次。这是一种灵魂攀升的体验,那片璀璨的的星空,皆是你的子民。”
“这就是众星之主的视角。”
“......”
一阵沉默,陆逍遥有感而发:“我可以很快接受观星者这个超凡领域,但是很难相信真的有众星之主的存在。”
李金罕见的轻“嗯”了一声:“曾经我也不信,但我在特别希望他正在注视着我。”
“快到了,这次你很幸运,没有遇到拉扯。”
“拉扯?”陆逍遥表情呆滞了一下,旋即想起启明老人所说的未知存在。他点点头:“或许正是由于众星之主的注视,让那些存在不敢轻举妄动。”
李金不动声色的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承你吉言。”
淡蓝色的外景很快被抽离,浓郁的黄取代了这一切。但变化只在悄无声息间发生,陆逍遥眼前的画面似乎在蓝光(10m),蓝光(4m),高清,标清,普清之间循环切换。视线时而清楚时而模糊,“剑士”的视力得到了充分的考验。
渐渐的,他看清楚了自身所处的世界,黄色和其他颜色鲜明的分开,传送阵光焰渐渐黯淡了一些,模糊的距离感瞬间消逝,陆逍遥猛的定了定神。
他们身处在另一座神庙当中。
浮雕和绘画是大殿的全部,陆逍遥终于明白刚才的鲜艳颜色指代的是什么。除了墙面,石柱和梁枋上也都刻满了彩色的浮雕,或是一群人围坐开会,或是两军交战场面,或是围而狩猎的景象,题材和构图都很多样。
其中一个赤裸着上身的高大男子形象几乎贯穿了所有画面,似乎浮雕讲诉的就是他的一生。
耳畔再度传来缥缈的星语呢喃,依靠剑士的强记,陆逍遥在心里默念着那段星语:“维诺福尔...卡夫...阿托姆...胡尔...恩姆...阿蒙...维诺福尔...卡夫...阿托姆...胡尔...恩姆...阿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