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柳依没有回答,反倒板起脸来。
她手指轻轻拨开窗户,看着德安堂的方向,目光森冷,“没有十足的证据,就都给我管好自己的嘴。回府罢。”
“是!”润哥儿和如锦急忙低头应道。
紫苏暂时被安排在了江临月的房中,因德安堂的伙计全都是男人,江临月不得不让李羡渔去向萧玄瑾借个丫鬟来服侍紫苏。
紫苏的伤也都是皮外伤,简单的清理伤口,上了金创药也就只有静养了。
处理了伤口之后,江临月仍回堂前去看诊。
但是悬心着紫苏的事,江临月觉得这半天过的十分慢。天黑下来之后,才将今天的病人诊治完。
而之后也没有人再来排队,江临月就让银丰等人早早收了桌子关上了门,大堂里只留着熬药的伙计们看着药炉子,等那些没处熬药的病人们来喝晚上这一顿药。
接着,江临月就回了屋。
她挥手斥退了丫鬟,就走到床榻边,试了试紫苏的额头,见她的高烧已经退了,心里才放心些。
只是,紫苏身上大大小小的鞭伤和淤青触目惊心,看得江临月不由得红了眼眶。
紫苏是因为江临月才被卖到青楼的,这一年多,她看来受了很多的苦。
但是苦也还罢了,还要对那些恩客强颜欢笑……
想到这儿,江临月心里难过极了,默默地拿起金创药,想要褪下紫苏的衣裳,替她换药。
这时,紫苏感觉到有人碰她,忽然睁开眼睛,下意识缩着身子,“放开我!放开我!”
她似乎连梦境里都是在青楼被人欺负的情景。
江临月的眼睛一片朦胧,握住了紫苏的手道,“紫苏,你别担心,我已经替你赎了身,往后你再不必回去那个地方了。”
“赎身……真的吗?”
紫苏难以置信的问,随后又立刻摇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不行的,江大夫,您是好人,可紫苏却是不洁之身!这一年多,我不知做过多少男子的玩物,怎么配伺候江大夫……您让我走……”
紫苏说着站起身就要往外走,她甚至还担心江临月的银钱如何退还。
“您还是将我送回去,凭您的身份,老鸨也不敢不还银子……”
江临月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忙将紫苏拉住,“紫苏,我是再不会让你回云雨楼的!”
拉扯之间,紫苏的手腕露出来,只见她手腕上残留着深深浅浅的刀疤,那都是她数次割腕寻死留下的。
江临月心猛的揪紧,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眶滑落,一把抱住紫苏,凝噎道:“紫苏,你这一年多是怎么过来的……”
她不加掩饰的声音,听得紫苏浑身一震,她声音微微颤抖,试探地小声问:“小、小姐?!”
“是我!紫苏,是我!”
江临月见紫苏认出了她,紧紧地抱着紫苏,不住的说。
紫苏再忍不住眼泪,他日情愫涌上心头,两人相拥,泣不成声。
哭过后,江临月拉着紫苏坐下,说起那日分别之后的情形,紫苏倍感安慰:“想不到小姐竟然被宸王救下,母子得到了庇护,还回到了京城。”
她激动地用袖子拭去滚滚落下的眼泪,“没事就好……以后我再也不想跟小姐分开了。”
“嗯,你以后就留在我身边。”江临月疼惜的拍着紫苏的手。
她也曾想过要去找紫苏,但是她不管怎么都得不到消息,那时候的她能够活下去已是使尽了浑身解数。
“对了,小公子呢?怎么没看见小公子?”紫苏这才想起,一直没见到煦儿,忙问。
“煦儿现在被安置在一个妥当之处,你大可放心,等以后有机会再让你们相见。”江临月说:“我先给你治伤吧。”
好在江临月救人救的早,紫苏没能游街三天,所以现在她受的都是一些皮肉伤。
见了昔日的主子,紫苏一点都不觉得伤得有多疼,脸上始终都挂着喜洋洋的笑意。
过了片刻,江临月又亲自端来了晚饭,虽不过是稀粥馒头和豆干,但是那香味对于紫苏来说,简直比任何珍馐还要美味。
“小姐,怎么能麻烦您帮奴婢端饭呢,折煞奴婢了……”
紫苏说着就要起身,被江临月摁回去了。
江临月板起脸,装着生气,“你坐着吧,这几天你只管好好养伤,我交代了德安堂里的人,什么活都不让你做。”
说罢,江临月端着饭碗要亲手喂紫苏,紫苏感动得热泪盈眶,但是不敢违拗小姐的意思,只能张嘴吃下。
“对了紫苏,你知道浅荷去哪里了吗?”江临月突然问。
其实她也担心很久了,因为浅荷是当初和紫苏一起伺候在她身边的丫鬟,她被赶出府之后,浅荷也失去了消息。
“她……”紫苏还没说出口,门忽然被人敲响。
“进来。”江临月放下了粥碗说道。
李羡渔推门而入,看了一眼紫苏,无声地对江临月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江临月知道,到了她和萧玄瑾约定去别院见煦儿的时辰,于是让丫鬟来服侍紫苏吃饭,安慰道,“紫苏,你多吃点,吃完就好好休息,我出去一趟。”
紫苏看了看李羡渔,温顺地点点头,“是,江大夫。”
到了别院,江临月仍是被两个丫鬟引着去温泉阁沐浴。
但是这次的两个丫鬟都十分沉闷,只顾低头往前走,不敢跟江临月搭话,看她们的模样,大概也是被之前两个丫鬟被萧玄瑾刺瞎的事情吓怕了。
到了温泉汤池内,江临月不放心,还特意吩咐道:“你们不必留在门口伺候,我什么都可以自己做,你们离温泉阁远远的就好。”
她可不希望再有人因为看见她的女儿身,而被萧玄瑾所伤。
两个丫鬟如获大赦,忙福了福身子说:“是。”随后就赶紧离开了。
她们走的干脆,江临月也放心,褪下衣衫走进温泉池,温润的泉水滋润着身体,不由得喟叹一声。
忽的,江临月觉着面具下的皮肤有些痒,抬手一挠,想起戴着面具。
这面具,她戴着也一两天,一直不曾摘下,这么痒,会不会过敏了?
想到这儿,江临月忙小心翼翼地将脸上的面具揭下,然后游向岸边的铜镜,想要去看看脸上是个什么情况。
结果,她不小心手一滑,面具整个落入水中,只片刻的功夫,就落入了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