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紫苏?!
江临月不由自主站了起来。
周围聚集了不少人,纷纷给马车让道,但都在旁边对着那女子指指点点。并没有人上前替她求情,反倒是都觉得她是活该。
“哎,这也是苦命人了。”崔九娘看着这番场景,不由得感叹道。
听见她这么说,立刻有人问,“大婶为何这么说?那女子是谁?”
崔九娘立刻炫耀似地说道,“你们都是外地来的,自然不知道。这是云雨楼的龟奴在执行刑罚呢。”
“云雨楼的姑娘,哪个要是不听话,冒犯了客人,轻则断食挨打禁足,犯事严重的,就会被龟奴用马车拖着游街示众,算是给恩客出气。”
“这丫头是紫苏姑娘,说起这个紫苏姑娘那可真是命苦……”崔九娘一边说一边摇头。
“她原本是江尚书府的丫鬟,自幼伺候大小姐江临月,却因为那江临月未婚失贞,还怀了野男人的种,丢尽了尚书府的颜面。”
“主子不良,丫鬟也难逃罪责,紫苏就被江尚书迁怒,卖到了青楼。”
“可惜这丫头脾气太直,昨夜得罪了庞御史家的大公子。那大公子庞敦何其好色,一夜御几女的事也是常干,还有些特殊癖好,却不是紫苏这样的呆子能伺候的。”
“那庞大公子当时大怒,扬言要封云雨楼,老鸨哭爹喊娘的,说会严惩紫苏,庞公子这才提出要求拉着她游街三日,让百姓唾弃她,这才第一天。”
百姓们都叹息不已。
“好好的人,竟被那样不知廉耻的小姐给连累到这般田地,真是无辜可怜……”
听着崔九娘和众人的议论,江临月心中犹如刀绞,想要走出去,可是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和煦儿的安危,她死死握着拳头,不敢轻易暴露自己。
不远处的茶楼上,江柳依悠闲的靠着窗,秀手捏着被子,轻轻吹拂,狭长的丹凤眼此时正看着下方的情况。
她目光不断的在江临月身上流转,见江临月神情紧张,轻笑道,“终于坐不住了吗?”
就在这时,紫苏脚下一绊,重重的跌在地上。
她的手肘早就磨出了血,瞬间在青石路上留下殷红的血迹。
可是龟奴还在赶着马车继续往前走,拖着紫苏的身体,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听到紫苏惊呼一声,龟奴回头一看,反倒啐了一口,破口大骂道:“你这不要脸的小娘皮,这才走了几步路就受不了了,叫你得罪庞大公子,连累我们云雨楼!你给我长点记性,不然还有你好受的!”
“还不快点走!好吃懒做的赔钱货!”
龟奴骂着扬起了手中的鞭子,在空气中挥打的‘啪啪’作响,直奔紫苏而去,直打的紫苏哀嚎求饶。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求求你,疼死我了……”她凄凉地叫着。
“住手!”
就在龟奴的鞭子再一次打下来的时候,忍无可忍的江临月终于冲到了马车旁,一把伸手抓住鞭子。
但是辫梢那么长,她又不是学武之人哪能抓得那么准?
她只抓住半截地方,而余下的鞭尾,利啸着反绕回来,“啪”地一声响,就从江临月的脖子上扫过,留下一丝醒目的血痕。
她咬了咬牙,不发出一丝闷哼。
“你个不怕死的,你要救她?”
龟奴见居然有人不怕死来救一个青楼女子,惊讶的笑起来,“这可真是只要活的久,什么怪人都能见到!你竟然救她?!”
他上下打量江临月,见她衣着素雅,只是寻常人的打扮,有十分瘦弱,就更是嚣张,骂道:“你定也是这婊子的小白脸,敢拦老子,你怕是活腻了你!”
龟奴谩骂着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朝着江临月而去。
江临月心惊,正要退的时候,李羡渔和薛轲瞬间冲上来,一把将江临月拉回去,手中的宝剑就缠上马鞭,只听“嗤”一声,那鞭子就被斩成两截儿,掉在地上。
那龟奴失了武器,心中又气又恨,再仔细看面前的两人穿着,顿时吓傻在原地。
金雕服,乌鞘唐刀!
“奉、奉天卫?!”
龟奴哆嗦着,说话都不利索了,瞪着眼睛额头直冒冷汗。
李羡渔脸上杀气浓重,“德安堂是王爷保的,连江神医你也敢碰,找死!”
龟奴见状,连滚带爬下车,双双跪在江临月和李薛二人面前,抖若筛糠地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没看见是江神医,刚才无礼,求江神医饶命!”
江临月看了一眼车后的紫苏,忙接过李羡渔的刀,走过去狠狠一斩,就将拴着紫苏的麻绳砍断,扶住了她。
见紫苏除了皮外伤,并无其他伤痕,她回头冷视那两个龟奴道,“云雨楼这样滥用私刑,是要出人命的!你们回去告诉云雨楼的老板,就说我替这位姑娘赎身!”
说着,就喊银丰和她一起搀扶紫苏。、
紫苏虽然已经精疲力尽,听了这话,还是惊呆了。
“多、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只是……为了我一个青楼女子,您是要受连累的……恩公放开我吧……”
而那龟奴也怯怯地说道,“江神医,您深明大义,也该知道,这女人卖到云雨楼,就是云雨楼的财产,哪有当街抢人家财产的道理?”
龟奴虽然说着,但始终偷瞄李薛二人,不敢太过嚣张。
江临月感觉紫苏额头的温度烫得吓人,知道她必须马上诊治,便对薛轲说道,“薛侍卫,麻烦你和银丰带她先进去。”
江临月说着,又吩咐掌柜年福拿来一千两银票,将银票轻飘飘扔在龟奴面前。
“这一千两的银票,你拿回去交代,这个紫苏姑娘,我留下了。”她傲然说道。
这话一出,引的旁边的人不由唏嘘,没想到洁身自好的江大夫居然会花这么多银子去买一个妓子。
龟奴看了看那银票,蛤蟆眼滴溜溜的转,咋舌说:“紫苏到底是我们云雨楼的红姑,这一千两哪里够赎身的?”
不等江临月出声,一旁的李羡渔手一抖,手中的唐刀呛啷一声,扎在了龟奴的脚上。
龟奴惨叫一声,抱着脚嚎啕大哭。
江临月从身上取出一小瓶金创药,丢到龟奴的怀里,道,“我这秘制金创药,价值五千两银子,总该够了吧?!”
龟奴敢坐地起价,她虚抬自己金创药的价格,也算是以牙还牙,以暴制暴。
“滚!”李羡渔冷呵一声,吓得两个龟奴一个字不敢再说,抱着银票和金创药,狼狈地爬上车,赶着马车赶紧跑了。
这狼狈的模样看的周围的人很是解气,毕竟云雨楼这种地方的龟奴在街面上也横行霸道,百姓深受其苦。
打发走了龟奴,江临月就急忙走进了内堂,去查看紫苏的伤情。
这一切都被对面楼上的江柳依尽收眼底,她面上冷笑,淡淡地品着茶香。
身后的润哥儿和如锦忙哈腰称赞道:“小姐真乃神机妙算,江大夫果然救走这个紫苏,还替她赎了身,这是不是说明她就是江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