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冷月抬脚追过去，就听周其在背后说道：“夫人，你脖子受伤了，最好止一下血。”

盛冷月置若罔闻。

前院，永乐郡主和几位夫人站在前厅廊下，并未往堂屋里去。

谢湛匆匆赶来，对着陈玥瑶抱拳行礼，“微臣见过郡主。”

陈玥瑶笑容讥诮，“本郡主可担不起谢将军的大礼，省得被你那位心上人说我折你傲骨，毁你尊严。”

谢湛身体一顿，很快又说：“郡主里面坐吧。”

陈玥瑶：“坐，就更不必了，我怕被人说我玷污了你们谢家的一桌一椅，毕竟我们都是后宅里的俗人，比不上人家赵姑娘那般清雅高洁。”

谢湛脸色一点点沉下来，勉强的笑了笑，说：“合欢是从战场回来的，为人处世，可能不如京中的女眷周到，若是她无意冒犯到郡主，还请郡主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陈玥瑶捂着嘴笑起来，“我哪敢与赵姑娘见识啊，听说赵姑娘都敢当着众人的面掌掴谢将军，我怕一个不小心也被她打了，到时候，你说我杀了她吧，谢将军肯定会心疼，说不定还会为其殉情，更甚至会造反呢。不杀她吧，那我皇家的颜面往哪放啊，所以啊，思前想后，躲着哪位赵姑娘才算一劳永逸，大不了我这个当郡主的颜面无光些，总好过让谢将军心疼。”

这话属实过甚其词了。

谢湛被震惊的一时语塞，心里又慌又乱，还有些恼怒，陈玥瑶这番话分明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他正欲辩解什么，就见赶来的盛冷月诚惶诚恐跪在陈玥瑶面前，“郡主慎言，夫君怎么敢动皇家不敬，也不敢造次，今天的事只是一些小事、私事、家事，并没有郡主说的那么严重。”

陈玥瑶睁大的目光落到盛冷月的脖子上，她抬手指过来，“你的脖子和脸是怎么回事？”

盛冷月这才后知后觉捂住脖子，垂着头，抿着嘴，低声说道：“只是不小心......”

谢湛也看过来，当看清她脖子上的血痕，心里莫名慌乱紧张起来。

他方才气急了，并没有意识到伤了她。

陈玥瑶气得胸口鼓胀，指向一旁的春芝，“你说，你家夫人是怎么受伤的？”

盛冷月看向春芝，低斥道：“郡主面前，不许胡说！”

“你闭嘴！”陈玥瑶怒斥她一句，继续质问：“老实说，不然的话，我治你个欺上瞒下罪名！”

春芝嗫喏的开口：“是.....是我家将军.....他要逼着我家夫人和离，说如果不和离就.......”

“闭嘴！”盛冷月斥了她一句，抬头对陈玥瑶说道：“郡主，我家夫君也是气急了，不是故意的，您千万不要怪罪他！”

陈玥瑶的眼神越发恨铁不成钢，同时又多了些审视，好半晌，才轻哼一声，“你起来吧，既然你都不在意，我替你操什么心。”

“去请个大夫，把你家夫人的伤口包扎一下，省得留下什么伤口。”

春芝很快将盛冷月扶到堂屋，陈玥瑶依旧站在门外和谢湛说话。

“谢将军还真是威风，为了休妻令娶竟想到了杀妻，不愧是在战场上所向披靡的大将军，够心狠手辣啊。”

谢湛知道自己理亏在先，不得已弯下腰，“郡主，方才是微臣一时心急了，这才误伤了冷月，还请郡主恕罪。”

“找我恕什么罪，你伤的又不是我。”陈玥瑶语气轻蔑，“我这次来呢，就是怕谢将军把这件事情全都怪罪到令夫人头上，所以特意找了几个当事人为令夫人解释一番，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几个官眷把当时的情况大致不差的告诉了谢湛，谢湛听后，头垂得更低了，无言以对，羞愧难当。

他方才只是太过生气了，见到合欢死活要走，还要和他撇清干系，所以才一时冲动，想到了用最坏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尤其是看到了盛冷月那汪眼泪，他心里就后悔了，盛冷月毕竟是自己真心爱护过的女子，就算现在已经没了情义，他也不该如此粗暴的对她。

是他错了。

“好了，事情既然已经解释清楚了，我们就回吧，谢家的家事，我们也不好掺和，省得像谢夫人一样被打被杀。”

陈玥瑶说完后，回头看了眼屋内的盛冷月，盛冷月也恰好回头看向她，眼神复杂又沉重，带着些许感激。

有些话不必说的那么清楚，两人相识多年，一个眼神就有足够的默契。

对视了片刻，陈玥瑶率先转过头，带着人很快离开。

等陈玥瑶彻底消失在视线里，谢湛才缓缓直起身，脸上的表情很难看。

他看向堂屋的盛冷月，眼神慌乱闪烁，情绪全写在了脸上。

他在自责和羞愧。

真难得啊。

谢湛深吸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来，停在盛冷月身前不远处。

当对上盛冷月那双委曲求全的眸子，心里越发沉重和羞耻。

“对不住。”他薄唇轻动，发出干涩的声音，“方才是我冲动了。”

盛冷月的脖子已经包扎好了，轻声说道：“无妨，只是皮外伤。”

最屈辱的无疑是那一巴掌，没关系，一巴掌而已，她图谋的更多。

眼下正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只要他提起和离的事，她顺势说出自己的条件。

可结果却让她失望了，谢湛看着她红肿的脸颊，又看看她脖颈上的伤口，难得有了些许良知。

他说：“和离的事，就按照你说的，放到年后，在这段时间里，我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但我希望你也不要去见合欢了。”

盛冷月雀跃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眸光暗了暗，片刻，才笑着点头，“好。”

谢湛不敢多看她，说完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盛冷月看着他的背影，冷冷的一瞥眼。

接下来几日，盛冷月一直忙着府里过年一事，并没有见过谢湛和赵合欢，不过听说，赵合欢近日不闹腾了，还和谢湛有说有笑，两人经常出门寻欢作乐，很是滋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