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在苍龙集团工作了这么久，他只明白了一件事。

那便是发誓不行，起誓不灵，像马侯这样的人，他甚至能拿自己母亲发毒誓，说自己绝对没有贪污。

不知道马侯他妈要是听见儿子这么说，会不会感动的哭出来。

陈年犹豫了很久也没回马侯的话。

因为他还没明白，马侯为什么要故技重施，把同样的事情办两次。

第一次为了栽赃。

那这一次又是为了什么？

拉拢？

陈年揉了揉有些昏沉的脑壳，这些天来，他的脑袋飞速转动，精神长期处于一个紧绷的状态中，陈年很需要休息，否则他担心自己的神经随时都会崩溃。

和安艺吃完火锅，醉醺醺的陈年搂着小姑娘白嫩的肩膀，跟她一起回了家，他恍惚的躺在床上，不断吐出酒气，熏得安艺睁不开眼睛。

因为喝了太多酒，陈年一度连脱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还是安艺小心翼翼的将他衣服剥落。

窗外有光投射进来，是车灯的光。

光落在陈年的身上，饱满弹实的胸大肌，让安艺看得出神，脸蛋很热，微微涨红，反应过来的安艺立马摇摇头，跑去洗手间抹了一把脸。

可随之而来的是更为猛烈的幻想。

她看向镜子中的自己，她的脸就像火烧的苹果，双腿之中传来异样，安艺坐在马桶上平复了一阵心情，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这才悄悄的离开了陈年家。

陈年所住的小区，有一户养鸡人，每早六点鸡必叫，这也省去了设定闹钟的麻烦，陈年草草的洗把脸，然后骑着电瓶车，飞奔单位。

他自然不敢磨蹭，因为唐副总昨天已经说了，今天是开大会的日子，这次会议是以唐为首的强硬派，针对黄正清一行人展开的反击，陈年作为马前卒，自然不能怠慢。

陈年始终认为，苍龙集团其实就是由无数个大小会议组成，这些会议决定了一切，明面上的事情，通过会议决定。

暗面的事情，通过酒桌决定。

不过说到底，还是通过那群有权有势的人来决定，唐安石一句话，甚至顶的过陈年几十年的努力。

陈年老早就看到江段玲站在单位门口，正在和马侯谈笑风生，看见他走过来，江段玲立马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要不说，她的段位还是比黄正清低，如果是黄正清，他会笑呵呵走过来，和陈年说上一句早上好。

江段玲看陈年是一个人蹬着电瓶车来的，她便分析判断，周有蓉或许并不喜欢陈年这个秘书，他已经出局了。

哪有秘书不跟着领导屁股后面，自己骑电瓶车来单位的，想到这里，江段玲连装都不想装了。

她说:“陈年，你昨天在会上提出的票据事情，我们查了，事实上只有那一份票据，你说的备份，只不过是虚张声势。

现在苍龙集团上上下下，像你这样的同志很多，工作出错了不负责，空口白牙的就是死犟，你说工人都像你这样，我们集团还怎么进步。

领导干部都像你这样，我们集团还怎么往前发展。”

“江部长，你在一线车间干了快两年，你什么时候见过黄部长拿着的那种票据，在车间浸染了一圈，那票据还能洁白如雪，那不表明就是假冒的。

只可惜，也不知道是你拿我当傻子，还是拿上边领导当傻子，这个谎撒得可不小，还是说这个票据事件，根本就不会传到上边领导的耳朵里，你们做了信息封闭。”

江段玲赶紧打断了陈年:“陈秘书的意思，就好像我们在基层搞专权，搞独立山头一样，我警告你，这么说话可是要负责。”

“一定会有人负责的，我们还是先去会议室开会吧。”

本次会议由周有蓉牵头，唐安石在背后传达思想，所以你可以把这次会看成，是唐安石在通过周有蓉的嘴，传达某种信息。

会议的第一个议题，是对昨天票据事件的追踪。

等到会议开始，陈年熄灭了手中的烟。

周有蓉先说:“昨天，我和陈年去了基层一厂，用四个字来形容我们的所见所闻，那是触目惊心。

我和陈年更是遭到了混混的威胁，让我们忘掉看到的一切，否则就让我们好看。”

周有蓉的目光落在了江段玲身上，她毫无征兆的开口，对她发起了攻击。

“我依稀记得一厂的马金龙，和江部长关系密切。”

说完，周有蓉便轻轻扫了陈年一眼。

陈年立马接过话茬:“对，这位马金龙和江部长关系好的就像是穿一条裤子，有一年中秋节，马金龙送给了江部长几个纯金的月饼。

江部长平时工作业务不行，可搞起金银珠宝来，我不得不称呼她为行家。”

江段玲的脸瞬间憋的通红。

不过她马上想到了什么，立马出言还击:“陈秘书，你和安部长妻子的照片还没有解释清楚，我觉得你现在没有资格，在这里盘问我。

安部长车祸去世之后，你围着那母女俩转来转去，甚至把集团的工作扔到了脑后，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对老领导心有愧疚，才这么忙来忙去。”

陈年冷笑一声，他知道江段玲急了，破防了，说话更是连最基本的章法都没有了。

你在私底下搞得小动作，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拿到会议室上说的，这等于是授人以柄，这是傻b行。

可偏偏江段玲就这么办了。

陈年不慌不忙的抓住了江段玲破绽:“当时，调查科同志来找我问话，他们把一张掐头去尾的照片拿出来，说我对安部长的妻子，图谋不轨。

我当时还纳闷，谁没事会偷拍病房里的照片，现在来看，对于这个问题，我有自己的答案了。”

江段玲正要把你别胡说吐出来，可旋即她便看到了黄正清冰冷的目光，这句话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气氛一度陷入僵持之中。

这时，周有蓉主动开口，打断了这样的僵持。

她说:“不是说要追责吗？那今天势必要问责，基层一厂乱象非常严重，必须有人负责这个问题，江部长你是主管这一摊的。

这个问题，你打算如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