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见干笑两声:少年,他就图那两棵倔强着不长叶的薰枫草。
又是忙忙碌碌的一日。
第二日,白朝寒依旧跟着沈半见出门。
一直到第三日,沈半见终于开口:“你最近不忙?”
“与其操心我,你还是操心你自己吧。”
沈半见一头雾水。
到了医馆,刚看完两个病人,便听外面传来一阵凄厉的哭声:“庸医害死人啦!我家男人死得惨啊……”
青粲放下手里的药就跑了出去,沈半见也起身出屋。
只见医馆门口放了一口棺材,一个中年妇人正抚棺嚎哭,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凶巴巴的男人。
沈半见一眼便瞧出了问题。
其一,棺材是上好的木头,可那妇人的手和脸皲裂又粗糙,明显买不起这样的棺木;
其二,她身后的几个男子,一脸冷漠,根本瞧不出难过和愤怒。
还没等她开口,那几个男人放下棺材,拔出刀,凶神恶煞一般地冲进了医馆,掀椅子,砍桌子,吓得病人四散而逃。
沈半见怒了。
不分青红皂白地找茬,真当她是软柿子随便捏吗!
她一把抄起棍子,打向离她最近的小眼睛男人。
小眼睛男人没料到看着弱不禁风的女大夫,竟是个练家子,被棍子揍了两下后,狠狠地提刀砍过来。
沈半见闪身躲开,举棍又打中他的膝盖,那人跪在地上大叫一声。
这时,其他几个男人也围了过来,沈半见心中一紧,她没有以一敌四的把握,但也只能咬牙硬撑。
“阿嫂——”
眼风瞅见青粲被那小眼睛男人按住,她急忙去救,一个分神,便被人一脚踹倒在地,一把刀砍向了她。
沈半见心一凉,只能拼尽全力躲开要害,但被砍伤怕是避不掉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凌厉的剑气破空而来,硬生生打落了那把刀。
沈半见眼前恍惚了下,等再看清时,原本被扣住的青粲已在白朝寒手里,他把孩子放到她身边,三下两下便将那四个男人打趴在地。
“要么滚,要么证明医馆治死了人。”
阴冷的声音,于那四人而言,仿佛来自地狱,可对沈半见来说,却仿佛天籁。
此刻的她看白朝寒,就像看西方神佛一般。
那四个男人没有走,却也忌惮白朝寒,不敢再动粗。
确认青粲没事,沈半见才忍着浑身的疼痛站起身来,又从抽屉里取出两本厚厚的册子。
她问那四个男人:“说我治死了你兄弟,那请问你兄弟叫什么名字?又是何时来‘仁善堂’看的病?”
“反正就是来你医馆看病,被你治死的!要么赔钱,要么赔命!”小眼睛男人叫嚣。
沈半见走到门口,高高举起那两本厚厚的册子:“诸位乡亲,‘仁善堂’开业二十三日,一共看诊五百零三人,名字、病情和药方我都有详细记载。这几人一口咬定我治死了人,至少得让我、让大伙儿知道,我究竟是怎么用错药的吧?”
小眼睛男人说不出来。
他身边的长脸男人开了口:“大概十日前来过医馆,李阿四。”
沈半见倒有几分意外,她以为他们就是粗暴地诬陷,没料到还真说出了名字。
但她过目不忘,却对李阿四没有任何印象。
“有十七个姓李的病人,没有叫李阿四的。”
“你那册子有问题!”小眼睛男子大叫。
“你是知道治死了人,故意把我弟兄给删了吧。”长脸男子明显更有心机。
沈半见愈发不敢小瞧这些人了。
就像他们没法证明棺材里躺的人是她治死的,她也没法证明册子里记的一定是真的——册子是她写的,没有其他人证。
对方明显想到了这点。
“既然你们不相信册子,那你们把死者为何来医馆看病,又开了什么药回去,仔细说一遍。如果真是我的问题,我认!”
沈半见沉着脸问妇人:“你是李阿四的夫人,你肯定清楚他的病情。”
妇人张了张嘴,又看向了长脸男人。
长脸男人说:“她伤心过度,你不必问她。我兄弟受的是刀伤,被你乱用药治死了。”
“我治过的外伤,都痊愈了。”
沈半见十分笃定:“你说你兄弟是因刀伤被我治死,那开棺验尸,否则我不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