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撩开帘子,还没开口就看到站在马车前的男人。
心头一跳,安若回头急道:“那个高怀恩拦在前面。”
沈远岚仍是一派淡定,甚至还能淡笑道:“打开帘子,我也正好想听听高兄想说什么。”
安若拉开帘子,小心地扶着沈远岚坐起。
一打照面,高怀恩就先开口了:“真是巧了,怎么车里载的居然是沈兄呢?”
又抱怨车夫:“你怎么不说呢?虽说我走累了,想买辆马车代步,可也不能夺人所好啊!你这车夫,太不老实。就是再想赚钱也不能这样啊!”
安若扯了下嘴角,睁眼说瞎话!
车夫有苦说不出,看看高怀恩,又看看沈远岚,谁也不敢得罪,只能苦起着脸一个劲地朝沈远岚作揖。
沈远岚笑了:“大哥,有钱赚是好事,你不用觉得抱歉。高兄,你们高家财大气粗,既然想买这马车,那也不在乎那几个小钱了,不如我就替这位车夫大哥作个主,也请高兄给个面子,就二十两吧!”
“不敢不敢……”车夫慌得直摆手。
高怀恩居然都没还价,直接解下钱袋丢给车夫:“二十两银子,这袋子里只多不少,若是少了,你尽管来高家找我……”
“不敢,不是,怎么会少呢!”车夫赔着笑,对着沈远岚深深鞠了一躬,这才转身跑开。
高怀恩也不理会,只看着沈远岚笑:“沈兄,这辆马车,现在是我的了。”
“自然,”沈远岚点头,低唤安若:“扶我下车。”
安若正着急,眼一扫突然瞥见路边的一辆独轮手推车,忙跳下车:“大哥,这‘鸡公车’能卖给我吗?”
被突然问到的大哥不敢答话,只偷眼去看高怀恩。
“上河村离县城不算太远,推‘鸡公车’回去倒也是个好办法。”高怀恩没去看安若,只看沈远岚,还开玩笑:“沈兄可是娶对了,城里姑娘哪来那般力气推你呢?”
沈远岚似乎没听出嘲讽之意,转向路边微笑道:“还有劳大哥割爱。”
一个秀才这样好声好气相求,那推“鸡公车”的男人立觉脸上有光,连安若塞过去的碎银都不接:“沈秀才尽管拿去用,回头我再去上河村取就是。”
买了马车,高怀恩也没上车的意思,仍是抱着膀子站在路中间,沉声道:“沈秀才太小气!刚拿了五十两银子,怎么还这么小气——这么多钱带在身上,也不怕被打劫?!”
他特意把“五十两银子”几个字咬得特别重,看热闹的人怕是没有听不见的。
沈远岚还能淡然,安若却是真的黑了脸。
都说“财不露白”,现在高怀恩这么一嚷,贼不惦记反倒奇怪了吧?
沈远岚脸上仍是带着笑:“咱们南河县什么时候治安那么不好了?高兄这是嫌县尊大人治理不当?还是怪县丞大人无能?”
“你放——”高怀恩咬牙,把脏话咽了回去:“县尊大人和县丞大人都是明理人,怎么可能会信你沈远岚的谗言!”
“啊,都不是?那就是你们高家最近穷了,想要客串一下劫匪劫我这个刚被高宝昌打伤的苦主?!”
“放屁!你沈远岚就是被打劫也和我们高家没关系,休要胡说!”高怀恩拂袖,离开前阴着脸冷声道:“沈远岚,你坏事也是坏在你这张嘴上!一会儿真碰到打劫的可板板你这张嘴吧,说不定还能少挨几下打。”
沈远岚嘴角笑意不减,看着高怀恩的背影只笑:“高兄,你忘了马车啊!”
安若又气又恨,更多的还是心慌,看着周围的人,总觉得这里头就有想要打劫他们的人。
沈远岚却是淡定,还能敲敲车辕让安若推稳些:“莫慌,就是打劫也不会在城里。”
什么意思?你算准在哪儿了?
安若心里突突跳,到城门口时都不想推车出城门了。
等出了城门更是每走一步都心头发慌,她越是慌,脚步就越是不稳,车子一歪就倒在地上,沈远岚也重重跌在地上。
“沈远岚,你没事吧?”安若慌忙扶人,手才碰到沈远岚,就听他一声低喝:“跑——”
安若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路边小树林里冲出几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