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还在哭诉:“老奴醒来时,钥匙还好好的,门也关得严实,老奴便没当回事,只以为人老瞌睡多,不小心睡过去了,哪里晓得那丫环便是王妃!”
管家接上她的话:“直到午饭时分,听雨阁无人过去拿饭,厨房发觉不对,使人来问,才发觉院门紧闭,院子里的人都睡得不省人事,王妃也不见了!
后来才知道,饭菜里被下了迷药!小的们办事不力,请王爷责罚!”
李珩郁闷挥手:“责罚先记着,现在去找小蠢……王妃!”
下人们匆匆退出去,李珩用手捏了捏眉心,想着城中大搜虽已停了,但戒备仍是森严,那小蠢猫身上带伤,万一被官兵抓住,可要吃一番苦头了。
也不知她的迷药从哪里来的?
明明之前已经给她换过了干净衣服,她的衣服和东西也被收起来。
李珩大惑不解,决定下次抓到小野猫,一定要问清楚这个问题。
许洄溪并不知道李珩的困惑,此刻的她已经回了自家医馆。
医馆门前嘈杂喧闹,围着一大群人。
人群外的地上摆着一张门板,上面躺着一个年轻男子,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看热闹的人不少,却没人敢近他的身边,偶尔有不小心走近的,也立刻掩着鼻子避开。
妇人的尖利的声音隔得老远传来:“叫你家大夫出来!医坏了人,躲起来便没事了么!”
人群中,胖妇人满脸怒容,扯着小童的衣领,把他提得离地而起。
小童三四岁模样,颇为瘦弱,在她手中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快放手啊,你要勒死他了!”一个妇人冲过来,把小童解救下来,护在身后,陪着笑脸同胖大妇人解释。
妇人是许家的邻居孙嫂子,她讲话声音不大,许洄溪只隐约听到几句,似是在说大夫走亲戚去了,不日即将回来之类的话。
小童的小脸黄黄瘦瘦的,更显得眼睛极大,黑白分明,正是原身的弟弟徐昂,她在原身的记忆中见过的。
四年前,原身逃出颐王府,在城外晕倒,被一个大夫所救,收为养女。
大夫姓徐,妻子不久前难产而死,留下刚出生的儿子,原身跟着大夫学医,照顾弟弟。
半年前,大夫病死,乡下的亲戚要谋夺徐家的家产。
原身偷偷变卖了家产,带着弟弟徐昂回到京城,开了眼前这间医馆,仗着一手医术,姐弟俩倒也勉强生存下来。
徐昂有孙嫂子护着,暂时无碍,许洄溪先去看门板上的病人。
这人两颊和眼窝深陷,形容枯槁,神情痛苦,浑身泛着一股腥臭的味道。
他身下的门板脏污,粪迹斑斑,中间夹杂着脓血。
胖妇人的尖叫喝骂声还在继续,许洄溪蹲下来,把住了病人的腕脉。
病人勉力睁开眼睛,看清楚面前的小姑娘,忽地瞪大眼睛,对她怒目而视,声音微弱骂道:“你用得好药!害死我了!”
许洄溪并不在意,交替诊完双手脉象,又去察看病人身下垫布上的粪便脓血污渍。
病人见她不避脏污,眼中露出诧异之色,忽然急急挥手,道:“走开!走……”
许洄溪身手很是灵活,急急站起,退开两步。
“扑哧”一声响,恶臭袭来。
粪便脓血浸湿了垫布,在门板上流淌。
病人在小姑娘面前出了丑,既尴尬又痛苦,捂着肚子蜷成一团,声音微弱地喊着:“娘,我肚子疼,娘你来看看我……”
胖妇人口沫横飞说得正欢,根本没注意到这边。
许洄溪已经把病情了解得差不多,她走到人群边,大声喊道:“我就是大夫,大家让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