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连自己孩子都能舍弃的人,在她心里最重要的便是她自己。
骨肉至亲尚且如此,更遑论黄瑛?
看这女人的样子实在不像会感念她救命之恩的样子。
好在黄瑛也不求她感念自己,只要能听她说话就行。
“我也不说虚话了。”
正色看向那女子,黄瑛道:“同我无关,我是被家里表兄陷害的。”
三言两语将那天的事分说明白,黄瑛情绪不见激动,说的话也合情合理。
“若真是我害了那丫头,我又是怎么掉下去的?不瞒你说,我那时都断气险没死了。”
女子颔首,神色不明:“我信你所说,来日还会有人问你这事,希望届时姑娘别被家里亲戚哄的改了口风。”
闻言,黄瑛一颗心终于落回原处,起身福礼后说道:“绝不会改口,只希望我那个表哥杀人偿命。”
看着黄瑛脸上的阴寒,女子终于露出个笑脸,轻描淡写就把这话题带过去了。
“自然的,那些事也不用姑娘操心了,恶人自有恶报。姑娘对我有大恩,先时下人言行不妥姑娘别放在心上。”
说着,女子扬声唤了丫头进来,“让庄头拿些酬金给黄姑娘,许了郎中多少银子双倍给黄姑娘,另备些点心果子让黄姑娘带回家。”
爽利热情的模样同之前天壤之别。
黄瑛心里顿时对这个女人更加忌惮了,一句话不多说,只乖乖的跟着丫头谢礼出去后拿了东西就回家去了。
真是片刻迟疑都没有,连丫头都奇怪一个穷乡僻壤的毛丫头竟然没有趁机巴结姨娘。
她们又怎么能想到黄瑛巴不得插翅飞了。
最好是往后永远不会再见那个姨娘才好,那个女人太危险了。
但这件事还不算完。
姐弟俩回到家时安氏正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眼睛都哭肿了,甫一看到黄瑛、黄政姐弟俩,惊呼一声欢喜的扑上来。
哆哆嗦嗦抓住儿子的手,安氏泪如雨下,揽住他就是一阵心肝肉的叫唤。
还没哭够,便被鱼贯而入的几个小厮惊到了。
“这,这是干什么?”
几个棉布短打的小厮一声不吭,放下东西后冲黄瑛一颔首就走了。
安氏过去一看。
几个精致的食盒,几匹时兴布料,还有几块猪肉并鸡鸭,最上边放着的则是红封银子。
“娘,我过去凑巧碰着那庄头主人家妇人生孩子,顺手帮了一下忙,不但把事解决了,还得了这好些东西。”
安氏捂住嘴惊呼,“你,你帮忙?”
她怎么不知道女儿还有这个本事,关键是这样丰厚的谢礼,估计不是小忙!
神神秘秘的拉住安氏,黄瑛压低了声音:“还有件大事没同母亲说呢,晚上再告诉你。”
母女两个正说话,黄瑛的舅母闻声从堂屋里出来,看见这老些东西当即双眼发亮。
“哎哟哟,这哪来的?”
直奔到跟前才发现黄瑛和黄政回来了,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你们怎么回来了?”
“事情说清楚自然就回来了。”黄瑛笑着看舅母,“怎么听舅妈这意思好像我们不该回来一样呢。”
脸上一僵,舅母笑的有些牵强:“怎么会,就是想着这事怪麻烦的,瑛丫头你是怎么同人家说的?你想起来当时的事了?”
黄瑛:“没有,我编瞎话说那丫头是自己失足跌下去的。”
松口气,舅母抚抚胸口,又把注意力放到那些谢礼上,眼尖的看见上头的红封,伸手就要去抓,却被眼疾手快的黄瑛截了胡。
看里头分明个银子,舅母眼睛都要滴血了。
“这是银子吧?你哪来的?还有这老些东西,是不是你偷人家的?!”
黄瑛直接将红封银子往怀里一揣,故意冲舅母笑道:“这是庄上主人家赏我的,舅母不信去问问就是了。”
说着,当着舅母的面让和安氏以及黄政把东西都搬回她和安氏的屋子里头了。
舅母眼睁睁看着,嫉妒的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心里已经盘算着怎么把东西弄自己手里了。
黄瑛当着她的面,哐当一声直接把门关上了,把个舅母气的,心里把黄瑛骂了一千八百回。
安氏看黄瑛这做派,有点儿犹豫,劝道:“你舅母就是再不对,也别给她面上太难看。”
她就是这种性子,不管别人怎么欺负她,总是会在不该心软的时候心软。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她一辈子都没懂。
“她面上过不过得去都要谋算咱们东西的,既知道她要使坏,我何苦给她好脸呢。”
黄瑛声音淡淡的。
安氏叹口气,有些踌躇:“也不一定吧。”
黄瑛嗤笑一声没说话。
安氏对自己嫂子的了解程度显然没有黄瑛深刻,她这个嫂子也确实如黄瑛所说,正想法子霸占那些礼品,最重要的是那些银子。
她想的法子也十分简单,先找安大去哭诉一番,告黄瑛一状。
“这死丫头越发没规矩,我看她回来晚好心好意问一句,却被直接怼到脸上。我总归是长辈,她是有些体己就不把我放在眼里!”
安大被妻子抱怨的头疼,他地里忙活了一天了,好容易得以为休息会儿呢。
“瑛丫头自来听话,你别是听错了,同孩子计较什么。”
安大对妹妹一家的感情很复杂。
他也不喜欢养着这么一大家子,可到底是他亲妹妹,他也不能不管。
寻常时候也会在妻子抱怨发牢骚时帮着她们说话。
以往安大只要开口替黄瑛他们说话,舅母便也不说了,可这次她却打算住口。
“她以往是听话,这不,今儿不知道从那边庄子得了什么好处,拿了好些银子回来,便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了。”
舅母两眼贼光闪烁,“平白照顾他们这么久,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不说把东西给咱们点儿,好像生怕我要似的搬走了。我倒不是贪他们那点儿东西,这不是担心他们没个章程吗?
那些银子拿到手里乱花可怎么成呢!”
是的,人家找了个十分冠冕堂皇的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