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瑛紧紧攥住黄政的手安抚他。
庄头嗤笑,上下打量黄瑛:“小姑娘,漫说我现在还什么都没问你,便是我问你答了,能不能回去还是不一定的事呢。”
“你们家丫头我并不认识,亦没发生冲突。”
黄瑛对上庄头的眼睛,不卑不亢道:“害了她的,是我表哥。”
三言两语把那天看到的情景复述一遍,黄瑛道:“若不是因为看到这件事,我也不会被推下去险些丧命。”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庄头并不买账,揣着怀疑态度问道:“你表哥说是你推的我们家丫头,你又说推的是你表哥,你们这是耍我玩呢?”
黄瑛无语,这还要什么证据,她可是受害者。
可庄头态度明确,你想让我相信你说的话说真的,便证明一下。
“若不能证明,便说明你表兄说的是真的,我们家里死了丫头却是不能就这么了了,只能报官了。”
庄头根本不在意丫头是谁弄死的,他现在只需要一个替罪羊而已。
所以他巴不得这件事赶紧过去才好。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水绿色比甲的丫头急匆匆冲进来,咋咋呼呼道:“快去找郎中!姚姨娘要生了!!”
庄头吓了一跳,跟着站起来要跑出去,却被那丫头给拦住了,“切记要请妇科圣手,姚姨娘这胎不好,稳婆说是怕要难产。”
难产在古代便是鬼门关,难产的人十有八九是活不了的。
这时候撞头也顾不上黄瑛姐弟俩了,飞奔而出便去找郎中去了,其他人都忧心忡忡去了后院。
谁也没顾得上黄瑛和黄政。
“难产。”
黄瑛咀嚼着这两个字,心里很快做出一个决定,想也不想拉着黄政去了后院。
“啊!!”
甫一进去便听到一声凄惨厉叫,随之而来的便是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黄瑛一怔。
要不是早听多了这种大叫,她估计扭头就会跑。
黄政像个小猫一样,拼命的往黄瑛臂弯里钻。
尖叫的声音渐渐小了,丫头们和仆妇们却惊呼起来,哪怕隔着远远儿的黄瑛都能听到她们鼓劲儿的声音。
“姐姐,姐姐我怕。”黄政快哭了,好看的脸都拧巴起来了。
黄瑛拍拍他:“别怕,实在不行你找个地方躲着去。”
黄政:“我,我要同姐姐一起,姐姐会跑。”
说着,他抓紧了黄瑛的胳膊。
黄瑛的注意力却被端出的一盆盆血水吸引,心里咯噔便是一下。
看来那个孕妇当真不大好。
郎中来的很快,提着药箱一路跌跌撞撞冲进来,二话不说就进了生产房。
没多大会儿,那郎中便摇着头出来了,问了庄头一个问题:“是要孩子还是要孩子的娘。”
庄头哪敢做这个决定啊!
姚姨娘可是主人最宠爱的爱妾,不管他选择留哪个,未来等着自己的都会是责罚,很可能命都会没了的。
庄头不敢拿这个主意便推脱给伺候的老嬷嬷。
“我不过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下人,可经过什么事呢,还是让姨娘身边人拿主意吧。”
都知道这是要命的决定,那嬷嬷也不敢轻易开口。
郎中也有些急了,声色急厉:“快些拿主意,不然届时便是一尸两命了!”
庄头同嬷嬷都是汗如雨下,张口结舌。
黄瑛抬脚就要过去。
就在这时,屋子里早没了力气的妇人忽然凄厉一声大喊,那出来传话的嬷嬷又被叫了进去,不过眨眼功夫便出来了。
出来时嬷嬷已是心下大定,不见方才慌乱没主意,大声道:“姨娘说了,她要母子均安,若到了择一不可时,保她!”
好个果敢又心狠的女人。
为母则刚之人黄瑛见过不少,爱护孩子如命之人亦不少见,大多数人都是将孩子的命看做比自己重要的。
如这个姨娘心思果敢狠绝却鲜少见。
黄瑛先时还有些踌躇,凭着嬷嬷传出来的一句话,心下却大定。
里头那个姨娘是个能做主的,关键是她不一般。
快速松开黄政的手,黄瑛低声安抚:“阿政,你就在这里等着,姐姐办完事便带你回家。”
黄政噘着嘴不大乐意,手指紧紧抓住黄瑛的衣袖。
“乖,姐姐回去带你去县里吃糖人。”黄瑛道。
“唔,姐姐快回来。”听到糖人,黄政立刻松开拉着黄瑛的手。
不做迟疑,黄瑛抬脚就往生产房走去。
庄头正急的来回踱步呢,看见黄瑛时心烦气躁的拔声大喝:“谁放她进来的?还不给我拖下去!”
不待黄瑛说话,屋子里头众丫鬟仆妇便是一声凄惨呼喝,声音里带着哭腔:“姨娘你可千万不能泄气啊!”
“不成了不成了,早说让你们拿主意,现下可好,俩怕是都保不住了!”
“闭嘴!今儿姨娘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想活!!”
那郎中已是强挣出来,说什么都要拿着自己药箱走人。
这家人怎么可能放人呢?
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黄瑛就趁着这个乱糟糟的时候跻身进去。
一阵温腻血腥味扑面而来,如同浸了血的一层薄纱盖到头上一般,让人心胸肠胃都跟着翻滚。
三两步掠过去,黄瑛一把抓住产床上女子的手,见她眼神飘忽不定中一股狠厉,屏息道:
“我可以救你,就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不能保证还能不能活命。”
闻言,床上女子瞳孔一晃,刚还有些涣散的眼神一聚,精光一闪。
她反手握住黄瑛,虽然没有力气,却也尽力抓她。
“……救……”
丫头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她有心想问黄瑛是谁,可床上姨娘已经吩咐了,这时也没旁的法子了。
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快速权衡利弊,丫头急色道:“姑娘需要咱们做什么只管吩咐,只要救下我们姨娘,必有重谢!”
“去拿油过来。”
黄瑛直接吩咐,撩开女子的衣服探手便去摸她的肚子。
果然胎位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