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兴高采烈地玩正嗨的时候,王建国也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小跑着冲到学生堆儿里,就像是在冲锋号想起之后冲锋陷阵的战士。
“你们一个个的反了你们了,晚自习的时间不好好学习,跑出来撒野来了?你等我抓住你们,要你们好看,都给我写5000字检讨!”
本来地上的雪被学生们踩来踩去就有些结实冰的意思,王建国吨位又大,上了雪片儿,根本站不稳,摇摇晃晃的样子就像是踩钢丝的猴子。
也不知道是谁从哪里来了一句,“老师,看球啊!”一个雪球啪的一声打在了王建国的肚腩上,隔着羽绒服都好像看见了他的小肚子一颠一颠的。
这下,王建国彻底发火了,脚上的速度也不断加快,律洲赶忙拉住陈雪漫的手腕,朝着教学楼跑去,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群人。
明明是天寒地冻的日子,他们跑出了一身汗。
这热气腾腾的样子好像是青春里炙热的骄阳。
回到教室,陈雪漫还没有平复呼吸,胸口剧烈起伏,白嫩的脸颊微红,几滴汗珠挂在鼻端,晶莹剔透的。
律洲看着陈雪漫鼻尖上的汗珠,忽然很想尝一尝那露珠的味道会不会和它的主人一样芳香。
觉察到自己这一想法,律洲不自然的咳嗽两声,这让原本躁动不安的教室瞬间变得鸦雀无声,陈雪漫也看向律洲……身后的门口。
安安静静的过了五分钟,王建国还没有赶到,班级陆陆续续开始出现了收拾书本、拉书包拉链、板凳摩擦地面的声音。
陈雪漫把没做完的数学题收起来,顺便带上了英语课本。就因为刚才放纵的那一会儿,今晚的任务又多了一项。
律洲掏出来手机,冲着陈雪漫摇了摇,“同桌,加个微信呗?”
陈雪漫看了他一眼,顿了顿说:“我不玩微信。”
律洲的眼睛瞬间从微微眯着变成了铜铃一般的大眼睛,漆黑的瞳孔写满了不可置信,就好像陈雪漫不玩微信就是山顶洞人一样。
陈雪漫只是以为律洲不相信自己,他拿出来手机解开锁屏给律洲看,“没有吧?”
当然,也只是一闪而过。
“那,换个别的,电话号码你总有吧?”
陈雪漫:“……”
上一个这么锲而不舍的要他联系方式的还是房产中介。
到底,陈雪漫还是把手机号码给了律洲,只不过再三强调,不能随随便便给他打电话。
律洲爽快的答应了。
两个人磨磨唧唧出来教学楼,走在学校笔直的柏油路上,四周白雪皑皑,时不时还有几声喧闹嬉笑,倒是也有趣。
陈雪漫忽然想起来他的蓝牙耳机可能今天就要到货了,他不由得加快脚步,刚走两步,身后忽然一轻。
他转身,律洲抓住了他的书包,脸上还带着得意洋洋的坏笑,“我说同桌,跑这么快干嘛?”
陈雪漫刚转过脸来就看到了校门口那张睡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恶魔的面庞,他的身体战栗了一下。
律洲也看见了陈雪漫眼里的惊恐,他顺着陈雪漫的视线看过去,一个穿着破旧工作服的,头发黑白参半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门口笑眯眯的看着他们这边,明明是在笑,可是却莫名其妙地让人觉得寒颤。
“我先走了。”说完这句话,陈雪漫闷着头朝着校门口走过去。
律洲的视线一直没有收回来,他能感觉得到那个男人是在赤裸裸的打量他,像是在看陈列柜里的一件商品那样。
陈雪漫走过去也没有多说两句,一直低着头没有看那个男人,男人把手搭在陈雪漫后背上,有意无意摩挲两下。
律洲下意识的选择了跟过去,他只是觉得,如果自己不过去,那么陈雪漫的可能会面临一些并不好的事情。
从学校到东福小区穿过喧闹的街区还有一段人比较少的地段,每次经过这里,陈雪漫总会快走两步,即使这次身旁有人他也是下意识如此。
严勇一把扯住他的书包,说:“雪漫,走这么快干什么?”
陈雪漫不动声色的摆开自己的书包,说道:“着急回家写作业。”
本来以为会再次招致严勇的谩骂,难得的,他没有骂人,反倒是笑眯眯的说:“刚才,你旁边那个男孩是谁啊?我之前怎么从来没见过他啊?”
出于某种防御心理,陈雪漫选择了撒谎:“新同学,不是很熟。”
“不熟人家帮你提书包,雪漫现在是学坏了?”严勇的手缓缓移到了陈雪漫的后颈,他只要用点力,拧断他的脖子轻而易举。
他严勇也不是傻子,旁边那个男孩看陈雪漫的样子就不像不熟的样子,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就连头发丝都带着和小城格格不入的精致,想来也是有钱人家的少爷。
“没有,他刚来几天,还不熟。”
严勇没再问,他在心里暗自盘算着,松开陈雪漫,自顾自走在了前面。
陈雪漫拉着书包摇晃的带子,慢慢的走着,故意的拉开和严勇之间的距离。
好不容易到了小区门口,严勇已经到了楼栋口,陈雪漫趁他一个不注意,到了快递柜旁边摸索着寻找自己的耳机,他也不敢开灯,那样的话肯定会被严勇看见。
找到之后,他急忙塞回书包里,三步两步爬上楼梯,拐角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好像看到了律洲的扎眼羽绒服。
转念一想,肯定是看错了,这么晚了,律洲怎么可能不回家,跟在他后面?
肯定不可能。
陈雪漫回到家立马钻进了自己的卧室,生怕又给严勇抓住问东问西。
虽然他和律洲并不十分熟悉,可是他明白严勇是哪一挂的人,他自己已经是身处泥潭了,不能也让别人进入深渊。
当然不能。
他刚拆开快递盒,准备试一试蓝牙耳机,刚打开手机就看到了手机上面弹窗的好友申请。
点开之后,光是头像就让陈雪漫看了好久。
头像是一个笑意盈盈地男孩,手里还捏着一朵向日葵。
他就从来不会用这种头像,因为他的生活像是沼泽,不会有鲜花绽放,更不必说是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