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村本就是个小地方,谁家田地需要帮忙,谁家今天宰了猪,谁家媳妇生了大胖小子,不消一个时辰消息就能传遍全村。
江士肇要去书院念书这个消息也不例外,陈老头儿和村长在当天就知道了消息。
陈老头家。
“江士肇居然要去念书了?他们家哪来那么多闲钱?”陈老太太一直念着陈柳儿从自家拿走的十五两银子,现在知道这个消息更觉得浑身不是滋味。
凭什么他们家都没出一个书生,陈柳儿却可以送江士肇去书院念书?
“我也是刚听说的,”陈二婶也皱着眉,想着自家那几个还在田地里干活的儿子,恨的牙痒,“她那几个哥哥从没去过学堂,她也不念着点,让一个外人去,这不是胳膊肘往外拐吗?”
她们心中已经默认陈柳儿是因为有了那十五两银子才能把江士肇送入书院。
而在陈生村,能去学堂念书是十分光荣的。
“打听到是哪个书院了吗?”陈老头儿吭哧吭哧的开口询问,显然也是气的不轻,“她不告诉我们事情的原委,就别管我们进行一番顶替了。”
“爹,你的意思是?”陈二婶的眼睛一亮。
“待会你们几个人去打听清楚。”陈老头儿目光如炬的看着陈二婶和她身边的两个个女娃,“用什么办法都好,把入学时日和地点都撬出来,得到了确切消息后我们再来商讨让谁去读。”
“成。”陈二婶点头如捣蒜,带着两个女儿往出走。
陈二婶家有两个儿子,老大已经十八九了,做活利索得很,但太敦厚老实,估摸着不是读书的那块料,老三才九岁,虽然入学有些晚,但打小就聪明伶俐,送他去书院再合适不过。
陈二婶又思索了一圈,觉着只有自家老三适合进书院读书,顿时眉飞色舞了几分。
只要拿到关键信息,他们家也可以出个书生了。
……
村长家。
“真不知道这陈柳儿和江士肇哪来的本事。”村长夫人也是气的不轻,“明明前些日子两个人还在吵架,怎么眼瞅着日子过这么好了?”
“你得到的消息是真的吗?”村长有些不敢相信,“江士肇他真的要去书院念书?”
“是啊,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江士肇那手都没有摸过笔,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居然还想着要去书院上学。”村长夫人顿了顿,继而开口,“倒不如留着那钱改善一下家中情况。”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他们二人最近确实有些怪异。”村长皱了眉,脑海中浮现出陈柳儿救江士肇的场景,“总感觉行事不像从前了。”
“变了又如何?”村长夫人有些不屑,“还想飞出这陈生村不成?”
“不好说,去书院读书没准真的可以。”
要是陈柳儿和江士肇日后发达了,保不准会记得自己和他们之前的渊源,万一秋后算账该怎么办?
“那你为什么不把咱儿子送进书院读书?”村长夫人恨铁不成钢的推了一把村长,“咱们家也算是有些闲钱,怎么江士肇读得,咱们家铁柱就读不得了?”
“进书院又不是有钱就行。”村长有些烦躁的回嘴,“要有人介绍才能进得去,而且不一定能进多好的。”
“那你倒是去找人啊。”
村长夫人哪里懂这些,她一贯觉得村长无所不能,只要村长开口,这村落里就没什么事是办不成的。
“这哪是我说了算的。”村长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想要铁柱去念书,最直接的办法就是直接顶了江士肇的名额……”
说到这里,村长一顿,计上心来。
“对啊,直接顶名不就好了?”村长夫人是个口无遮拦的主,口快心直的再次催促,“你快去打听江士肇的书院情况。”
一面说着,她还一面伸手推搡着村长。
“你老催什么!”村长实在是有些烦躁了,一把拍开她的手,拿起放置在桌子上的烟杆往出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又猛然回头直勾勾盯着村长夫人,“我先去想想办法,这个事情不要和别人讲。”
“快去快去。”村长夫人依旧催促着,待村长走后更是低头十分欣喜的看着在自己身边五六岁的铁柱,“咱们也可以上书院了,铁柱开心不?”
铁柱长得虎头虎脑,肉嘟嘟的小脸像极了年画上的小人,他嘬着手指有些好奇,“上书院做什么?”
“上书院可以考功名,考着了咱们一家人都不用干农活了。”
“考上了有馕吃吗?”
“想吃多少吃多少。”
“那我要考!”铁柱歪嘴憨憨一笑。
“真乖!”村长夫人听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餍足的笑了。
陈柳儿正在家和江士肇算着自己给他垫了多少钱呢,没想到又有人登门拜访。
陈柳儿老远就看到了有人出现在院子里,暗骂了一句不速之客,“估计我们的招摇惹人妒忌了。”
“你要是不租那个马车,村里说不定没几个人会在意我们。”
“别乱讲,就你现在这张脸,已经足够为我们吸引注意了。”
“……”估计是回想起了刚刚在门口被小姑娘团团围住的一幕,江士肇难得的沉默了。
“不过我觉得主要原因是那些书,去书院上学在陈生村可是稀罕事。”陈柳儿若有所思地说着,就是不正眼看来人。
“你们在干什么呢?”陈二婶根本没有来别人家做客的观念,有些倨傲的抬着下巴。
“二婶子怎么来了?”陈柳儿装作一副刚发现陈二婶的样子,微笑着回话,“在讨论今天晚上吃些什么呢。”
江士肇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陈二婶现在来是为了什么。
略带不安的摸了一下怀中的介绍信,确认还在原位之后,江士肇不动神色的看了一眼陈柳儿,眼中意味深长,“我先回房了,你们好好聊聊。”
“……”
这家伙倒是跑得快!
陈二婶哪能让江士肇,如愿赶紧开口叫住江士肇,“侄女婿你走什么?打你俩成亲后,我都不曾好好和你们说过话,刚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唠唠。”
江士肇没走成,有些不快的重新坐下,“二婶子要说什么?”
陈二婶却没接话,让自己带来的两个娃娃去和二牛三牛四丫玩了。
看这情况,估摸是一时半会儿不打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