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李春田想到自己身体娇弱的儿子竟被人丢入冰寒的河水之中,只觉得膛内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祝发财!老娘今天非把你剁了喂狗不可!”
花婶子和几个交好的妇人连忙将激动的李春田揽住,搀到一旁安抚。
“哎哟,这大中午的在这闹什么呢!”
尖细的声音传来,祝家老太太江氏迈着碎步走了过来。
她瞥了一眼勉强倚在门框上一直面色泰然的祝怀策,故作公允地言道:“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一家人,既然阿策没事,那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
祝好见老娘来了,立刻硬气了不少,扯着嗓子吼道:“就是,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季圆圆要被他这蛮不讲理的样子气笑了。
江氏做作地拍了拍李春田的手:“你两个小叔子都不是坏人,老太太我替他们打包票,这其中定然有什么误会!东边那河提陡得很,说不定是阿策失足落水,老二老三正准备救人,季家妹子看错了呢!”
季圆圆一歪头,清澈的眸子满是疑惑:“咦?江婆婆你怎么知道刚刚我们在东边的河边玩呀?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也想和我们一起玩!叔叔早就告诉你了,但是你忙所以没有来对吧?以后再一起玩也可以的!江婆婆~”
江氏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只能怒瞪着季圆圆:“你!”
这傻子!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祝怀策望着那憨态的身影,嘴角勾起。
这丫头,倒是聪明。
在场的人倒是都懂了,这老太太怕不是早就知道这两人恶毒的计划了!
江氏眼睛一瞪,便要教训这个插嘴的小丫头,就听到有人颤抖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娘……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江氏一惊,这才发现相公祝福不知何时站在了人群之中,已经将来龙去脉听了一遍。
“大福!你怎么能听这一个外人的话,怀疑你弟弟呢!”
看着母亲心虚的神色,祝福如坠冰窟,心中失望透顶。
村正轻咳一声,鄙夷地看着这一家三口:“大福啊,你这打算怎么解决啊?”
祝福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目光落在祝怀策身上。
祝怀策的神色淡漠,丝毫不像个十几岁的孩子。
他唇边勾起一抹冷意,眼中闪过寒芒,轻声言道:“那就送官吧。”
季圆圆趁机拍起了手,乐呵呵道:“送官,送官!要进县衙门,涂满辣椒水,三寸长钉滚过去!好好玩!”
她的声音欢快,内容却惊悚极了,让做贼心虚的两人顿觉裆下一热。
“娘!老大他要害死我们啊!”
江氏也焦急万分,没了方才的好脸色,指着祝福的鼻子骂道:“你这没心肝的!为了个捡来的赔钱货不顾手足,你、你是要把我气死啊!”
说着,她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声哭嚎起来:“哎哟!娶了媳妇就不要娘咯!”
看着母亲的丑态,祝福心中最后一丝亲情也消耗殆尽了。
这些年他委屈自己的妻儿,本就只是念及一个“孝”字,可现在看来,母亲眼中不过就只有两个不成器的弟弟而已!
“不送官也可以。”
祝福看着立刻停止了哭泣的江氏,目光黯淡,“那就把家分了吧。”
话音刚落,祝发财第一个反对了起来:“不行!”
他可是还欠着些赌债呢,若是大房跑了,他用什么来还!
江氏也瞪圆了眼,张嘴便要哭嚎。
可祝福却先一步打断了她:“不然就送官,你们选一个吧。”
江氏和两个儿子面面相觑一番,见向来憨厚的祝福不似作伪,也顿时不敢再嚣张。
“好,分就分!”
季圆圆看得正津津有味,一只小手就从后面扯了扯她的衣角。
她转过头去,正对上一张满是泪水的小脸。
“阿姊,狗癞子又来欺负娘亲了,快回家救救娘亲吧!”
这狗癞子正是村里有名的地痞流氓,没少干那欺男霸女的勾当。只是相传他是县太爷的小舅子,才没人敢动他。
季圆圆面色一沉,一把将弟弟季安宁抱了起来,冲向家的方向。
一旁的村民听闻,纷纷跟上前去。
刚到家门口,一阵妇人和女娃哭泣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赵妹子你哭什么,哥哥我疼你还来不及呢!这姓季的为了打猎整日不在家,你定然寂寞难耐吧!就让哥哥我来安慰安慰你吧!”
季圆圆放下弟弟冲进门,就看到满身酒味佝偻着身子的狗癞子一把将年幼的季晓依推倒在地,扑到了赵平安身上。
他一边抽着腰带,口中污言秽语还不停:“反正你家那男人总是不在家,不如跟了我,保证让你尝尝真正快活的滋味。”
他正淫笑着伸出手,想要去扒赵平安的衣服,后领就被人大力薅住了。
“是谁,坏老子好事!”
季圆圆冷笑一声,一对酒窝都覆上了冰霜:“是你姑奶奶我!”
说着,她便飞起一脚,狠狠踢在了狗癞子还没来及解开的裆部上。
狗癞子就像一条死狗一般,直直地向着门外飞了出去,一直到撞在了院外的老歪脖子树上,才堪堪停了下来。
他口鼻满是鲜血,手臂软踏踏地垂着,看上去多半是断了。
跟过来的村民看到狗癞子就这么飞出来,全都惊掉了下巴。
季圆圆惊诧地看了看自己肉肉的胳膊腿,心中满是惊喜。
想不到这身子的力气竟然能达到这个地步!
她将瘫坐在地的母亲和妹妹扶起,轻声安抚道:“娘,没事了,我来了。”
赵平安惊愕地望向神色泰然的女儿,只觉得眼眶一热。
她的女儿虽然生下来脑子便不太灵光,但每次她有危险,都会以这一身怪力护住她这个当娘的。
狗癞子闷哼一声,悠悠转醒。
待看清眼前的人,他放声大叫起来:“杀人了!傻子杀人了!”
季圆圆琥珀色的眸子一冷,随手捡了一块破碎的椅子腿,直直冲着狗癞子走了过去。
狗癞子被这一通乱棍暴打,顿时哭爹喊娘起来。
“哎哟这是干什么呀!明明是赵平安不守妇道先勾引的狗癞子!”
“我可听的真切呢,是赵平安说自家男人那活儿不行,自己那地方痒得很呢!”
季圆圆冷眼看向说话的王寡妇,轻笑一声,露出两个弯刀般的酒窝。
别以为她方才没有看到她和狗癞子的眼神交流!
季圆圆目光如同淬了冰般冰寒:“狗癞子,你为什么要欺负我娘亲?”
狗癞子没注意她冰冷的神情,只想着糊弄这傻子,便咬牙说道:“是你那个婊子娘勾引我!我、我一个正常男人那里忍得住啊?”
话音刚落,他的右脸便重重挨了一记,顿时红肿不堪。
季圆圆圆圆的脸上没了刚刚和善可爱的笑容,高举着凳子腿:“你说谎!你为什么欺负我娘亲!”
“我,我就是你那婊……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狠狠的一棍子打断,左右脸正好对称,肿胀得如同猪头一般。
看着这小傻子异常冰冷的目光,狗癞子不知怎地,竟生生尿了出来。
“我、我……都是她!是王寡妇让我来做的!她说等我把赵平安这个骚货睡了,那季常年定然会嫌弃她个破鞋,王寡妇她就能趁虚而入了!”
“要害你们家的是她!你要打就打她吧!”
他硬生生怕爬起来,一瘸一拐跑进人群捉住了想跑的王寡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