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黎撑着地面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站在医馆门口对着牌匾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心中鄙夷。
她一瘸一拐地回到林家,还没入门便听见林越沉声道,“你去医馆打闹一通,若是韩大阔不为林璋医治怎么办?”
待到楚黎狼狈的模样进入他的视线内,林越顿时愣住,剑眉紧皱,目光死死地盯着她蹭破的手肘,“你这是怎么弄的?”
“同人打架打的呗。”楚黎语气随意,懒得再听他说教,径直入了房。
身后的林越也连忙跟上去,看见她坐在林璋身边,一脸严肃地询问着病情,林璋扁着嘴,指着先前她扎的几处穴位,委屈道,“这几处是真的疼。”
楚黎失笑,“自然是会疼的,不然你怎么能快速醒过来。”
她伸手搭在他的脉搏上,眉头紧皱在一起,忽然又舒开眉间,接着说道,“你这身子还需要长时间调理,先前因为那药身上还中了慢性毒,耗时就更长了。”
“以后在我手里,保你身子日渐强壮!”楚黎挑了挑眉,对自己的医术十分自信。
林越愕然,连韩大阔都不敢夸下海口,她竟然能信誓旦旦地保证。
不免令他惊奇。
“先前怎不知你有这等才能?”林越心生疑惑,他在成婚前就派人将她底细摸清,只知道是个平平无奇的女子。
楚黎眼中闪过一抹狡黠,故作神秘道,“其实我在成婚那天睡了一觉,梦到了菩萨,我向她求了一身医术,醒来就医术超群了。”
林越抿唇,沉默不语。
真当他是三岁孩童来忽悠?
她歪着脑袋,撇嘴一笑,嗤笑道,“你本就没把我当成你的新娘,何必要这么了解我?”
闻言,林越心中咯噔一声,她的话戳中他的心窝。
楚黎抚了抚身上的衣襟,起身回内屋去换掉已经被磨破的衣衫,坐在桌案前思索着林璋的病症当如何下药。
一时沉浸在学术研究中,丝毫未注意到夜幕已经降临,一阵困意来袭,楚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趴在桌上小憩片刻,不一会儿便进入梦乡之中。
木轮滚动的声音越来越近,林越看着在桌上时不时抽动几下的人,不由得轻笑一声,从床上扯过一床薄被,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睡得迷糊的楚黎猛地惊醒,看清眼前人的脸顿时松懈下来,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要睡便去床上吧,免得着凉了还得让我出钱给你治病。”林越声音淡漠。
楚黎低低咒骂一声小气鬼,便径直往床上奔去,二人各占一边入眠。
夜半时分,门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床上的楚黎机警地睁开眼睛,耳朵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
只听见窗户传来异动,脚步声渐渐往床靠近。
楚黎一个快速的翻身直接飞扑将人压住,只听见身下传来女子的叫唤声,“哎哟,快把我放开!”
烛光再次亮起,林越被巨大的动静惊醒,恍惚着起身,看着楚黎手下压着的人,皱眉道,“张云月?你大半夜来这儿做什么?”
张云月的面色爆红,根本不敢看他,一直把脑袋撇过一边。
楚黎一双杏眸微微转动,坏笑道,“若是刚才我没看错,这位姑娘似乎是蹲在床边对着我夫君的脸流口水。”
此话一出,林越的面色顿时一沉,张云月听到她的话,顿时急眼了,对着她嚷嚷道,“是啊,我就是喜欢林越,别乱喊什么夫君,你配得上?”
楚黎顿时乐了,敢情这是情敌来了,在这封建的古代,能这样大胆地对有妇之夫表达爱意,也算是勇气可嘉,她属实敬佩。
“确实,我配不上,既然你这么想要。”她身子倚靠着林越,拍拍他的肩头,潇洒挥手,“送你了,拿去吧!”
十分随意的口吻,让张云月顿时亮了眼,眼神中满怀激动和期待。
而林越却铁青着一张脸,心中积攒的火气几乎要把心肝烧尽。
这婆娘竟然将她拱手让人?!
他的目光仿若吃人一般,恶狠狠瞪着楚黎,她摊了摊手,无奈道,“你也看不上我,张姑娘对你情根深种,多好!”
她咧开嘴,露出十分欠揍的表情。
林越转头便甩给张云月一记眼刀,那狠厉的眼神瞬间把她的粉红泡泡戳破,他厉声呵斥道,“以后不准再翻墙进入林家!不然我就让你爹教训你!”
张云月顿时一慌,连连告饶,“越哥哥,别呀,我这就走,你可别告诉我爹呀。”
她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林越的房间。
入睡前能欣赏到这样一出大戏,楚黎乐不可支,吹灭烛火,爬上床去,斜斜睨了一眼身旁直立着身子的男人,“你爱睡不睡,给我挡蚊子才好。”
说罢,转身背对着他,陷入睡眠之中。
林越被她气得心中郁结,久久才能入眠。
次日一早,楚黎让管家拿来家中的账簿,管家有些犹豫,目光望向一旁正看书的林越。
林越抬头,扫了她一眼,想起那日她为自己而与二叔的辩驳,淡淡道,“拿来给她吧,家中确实该有人打理打理了。”
片刻,一沓厚厚的账簿堆在楚黎眼前,她咽了咽口水,不是吧?这么多账目,岂不是要让她看到天黑?
楚黎幽幽地望向外面的万里晴空,侧眸看着林越,目光中带着几分后悔,他却只是嘴角带笑,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重重点头。
她欲哭无泪,认命地翻阅账簿。
日头过了大半,她翻阅账簿的速度逐渐加快,表情逐渐凝重起来,引来了一旁的林越,他推动着轮椅过来,拿起账簿翻阅几下,“你是看出了什么?”
楚黎见他翻阅账簿也看不出其中问题,顿时明白当初林启祥为何能理直气壮地上门争家产。
她揉了揉发酸的腰肢,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指着他手中的账簿,说道,“如今你家只是个空壳子,早早地被你二叔搬空了,如今也就能肖想我家的那座院子。”
林越眼中闪过惊愕,死死盯着账簿,双目充斥着血红,攥着账簿的手重重垂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