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姜愿走后,养母靠在养父的肩膀上,手环抱着他的腰,神情有些疲惫。
“怎么没有告诉小愿真相?”
“我怕小愿知道真相后想去找他,到时候发生的事情我们不可控,太危险了。”
“可是小愿有手环,总会见到他的。”养父轻轻将妻子的头发撩到耳后,继续说:“你是想把手环交给小愿,让她自己来决定?”
养母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柔柔地说:“是啊,让我们的小愿自己来决定吧。”
想了想,养母又说到:“之前一直在想,亲生父母的事,还是要和孩子早点说,但是怕小愿还不成熟,昨天听到小帅讲的事情,又觉得,或许是我们低估小愿了。”
“是啊”,养父轻轻地蹂娑着妻子的头发:“她当时那么小,就懂得自我保护。更重要的是,她懂得吸收他人的善意,这孩子的本性内敛清冽,晶莹剔透,不会长歪的。”
“嗯”
养母靠在丈夫怀里,似乎刚刚的对话令她安心,她的神色终于放松下来。
第二天,姜愿的十二岁生日。
孤儿院的阿姨说,姜愿生于二月十一日,那天下着大雪,是个很美的日子。
姜愿被推到一排明亮的蜡烛前,周围的欢呼声还夹着生日歌的尾音,是一幅温馨热闹的场景。和前几天姜帅过生日一样,养父母把和姜愿姜帅玩得好的朋友都叫上了,此时他们把姜愿簇拥在中间,等着她许愿。
姜愿双手合十,许下了一个和前几年都不一样的愿望:
她希望,可以见亲生父母一面。
其实自从姜愿来记事以来,她就很少想起亲生父母,她从未见过他们,他们也没有给她留下一星半点的念想。亲生父母对于姜愿的意义,远不如如今身边这群鲜活可爱的人们。但昨天养父母给了她一串手环,并且告诉她这串手环本就属于她。
姜愿想,养父母一定对她有所隐瞒,而收养她的原因,或许,和她的亲生父母有着极大的关系。
她想把这些弄清楚,想把人生的安全感,握在自己手里。
姜愿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她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嘴唇抿得很紧,看得出来十分虔诚。姜愿手腕上的黑珍珠在蜡烛的照映下似乎发着光,却又在蜡烛被吹灭后归于暗沉。
“生日快乐!!”人群中爆发出比之前更大的欢呼声,姜愿一个劲的道谢,除去她没有想清楚的那些事,今天是她的生日,她也该开开心心的。
宴会结束,小伙伴都被养父母安全送回了家,姜愿洗完澡倒在自己的床上,困意席卷而来。她的思绪变得轻飘飘的,再也不用承载这两天来的千头万绪,此刻,姜愿才真正像一个玩累了的孩子,倒在床上睡着了。
姜愿记得自己是倒在床上睡着了,可此时却发现自己飘在一朵白净的云上,缓缓往一个方向飞去。明明觉得云飞得很慢,可她还没来得及记这一路的风景,云就在一处花香鸟语之地停下了。
姜愿跳下了云,看着四周的风景,一片白茫茫的雪,覆盖在地上和枝头,美则美矣,但总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她走了几步,终于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劲了!
这里生机盎然,鸟语花香,是一派春夏之景,而绿意上却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浓烈的春色与冬天才有的白碰撞在一起,怎么看怎么觉得怪异。
姜愿隐隐觉得不太安全,她意识到自己该是在做梦,抬起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再睁眼时还是这一幅景象。
白扇了。
或许是扇得不够重!
姜愿咬咬牙,抬起手想再来一次时,一声惊呼像是看不下去她犯傻了,从远处响起来:“孩子!”
姜愿抬起头,就看见了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他的长相很有攻击性,眼神里的光既有傲气又有威严,眉宇之间围绕着庄严的气息,像是……古代的君王。
这样的叔叔只要见过,姜愿绝不会忘记,但是此刻姜愿却觉得他眼熟,又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遇见过,甚是诡异。
叔叔走到姜愿身边,神色激动,可是他动作很克制,像是在努力压抑着翻涌的感情,他轻轻拿开了姜愿那只抬起来的手。
姜愿对这样的接触感到不安,微微挣脱,把自己的手收回来了。
叔叔倒不甚介意,他快速看了一眼姜愿的手环,后又盯着姜愿的脸,很快便说话了:
“孩子,你现在,叫什么名字?”
这句话问得很是诡异,里面的信息似乎在说,这个叔叔认识她。
姜愿从小的保护机制被这个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叔叔开启了,她没有回答问题,反而有些戒备地反问:“你叫什么名字?”
“哈哈,我叫姜授。”没想到这个叔叔却很爽快地回答了她。
“……”姜愿点点头,有些不知道怎么将对话继续下去。
“要不我带你逛逛吧!”叔叔似乎看穿了她的窘迫,提议到:“这里虽然不算大,但是景色应该都是你没见过的,我带你去玩一玩。”
这个叫姜授的男人似乎没有这样哄过小孩子,脸上的慈爱一点都不自然,但却很明显他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温柔,那张庄严的脸上就多了一丝可爱。
姜愿的戒备心没那么强了,但也不会答应跟一个陌生的叔叔走,她站着看向别处,不说话。
姜授看着她轻声一笑,手好像动了动,突然他们脚下分别聚集出了两朵云,把他们拖起来慢慢上升。
姜愿的注意力便很快被被突然出现的景象吸引了。
从上往下看这个地界,真是完全不一样,姜愿不知道该如何界定这个地方,它不像岛,也不像城市,四周没有海,也望不到头。底下的景象在她脚下徐徐展开,像一副精妙绝伦的画,流淌着白到金光闪闪的光。
随着他们越升越高,脚下的云像是有生命一般,越扩越大,姜愿都可以躺在上面向下看了。或许也不是云,是一种半透明的质地的东西。姜愿向下望,这个东西就变成几乎全透明了,底下的一切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