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荧不接话了，他盯着姜愿瞧，眉眼间有淡淡的疑惑。

光荧生着一副好皮囊，不说话的时候盯着人看，自有一派清冷萦绕，像山间甘洌的泉水，环着青鸟啼叫。

姜愿怕自己再被看下去心思就藏不住了。

姜愿主动说话：“咳，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光荧这才发现他们还在虚空内，他收回目光，神色正经起来：

“少年，若你命中注定已开启此条通道，天境居民光荧将为你满足两个愿望，以下为三大准则，万望遵守：不得贪婪，不得越权，失去之物永不复还。”

姜愿沉默了半晌。

姜愿：“前两个是什么意思？”

光荧：“大概是你只能拥有两个愿望，并且我也不能超出我的权限为你请到别的天境居民。”

“……”姜愿看上去还是不太懂。

“……每个天境居民都各司其职，若你想要富可敌国，我的效果怕是不如其他居民好。”光荧解释道。

姜愿：“怎么个不好法？”

光荧：“若你真想要，我只能保你成为世间钱财最多之人，而若是乾铎来，他不仅保你财运亨通，世间所有龙头产业，也都会归于你名下，那才是真正的富有。”

姜愿：“乾铎是谁？”

光荧：“天境中最会做买卖的。”

姜愿：“……你们天境真是人才辈出！那你，最擅长的是？”

光荧：“打战。”

是了，系统说，他是初代武力天赋最高的人。

“哦～好厉害。”姜愿捧场地鼓鼓掌，之后两人间便陷入了寂静。

这个能力，在姜愿这怕是无用武之地了……

“你是如何将我唤来的？”光荧突然开口问。

“我……”姜愿是用名字叫他来的，不过光荧显然是不记得她了，若姜愿如实相告，怕是会牵扯到姜授。

“我瞎喊了两个字，你就出来了。”

“哪两个字？”

姜愿盯着光荧说：“光、荧”

“这是不是你的名字啊？我这样把你喊出来是不是说明我们很有缘分啊！”姜愿突然开心起来，两只大眼睛眨啊眨。

“这确是我的名字。光亮的光，荧惑的荧。”

荧惑……姜愿想，他确实有蛊惑人心的本事。

“既然我来了，自会许你两个愿望，开始许愿吧。”他似乎不想追究下去了。

姜愿悄悄松了口气，接下来，她可不会让光荧轻易走了。

姜愿：“我现在还没想好呢，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光荧：“……小丫头，你把我召唤过来，消耗的可是你的生命力，天境居民的力量不好承受。我多留一天，你可能就会少活一天。”

世事无常，完成愿望的路上总是充满艰难险阻。

但姜愿半条命都折在这了，自然不在乎这一两天。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许什么愿，嘤。”

光荧：“……”

沉默半晌。

光荧：“……要不我们先出去吧。”

他说着，一把抓住姜愿的手，跳出了虚空。

光荧看不见，姜愿在背后得逞地笑了，像一朵野玫瑰，美丽而张扬。

他们出了虚空，直接落在了姜愿的房间内，床头的闹钟显示正好在00：00：01，这么长时间，竟只过了一秒而已。

姜愿回过头去看光荧，发现光荧不再是实体了，他身体周围有一层淡淡的光，与世界分离开来。

姜愿不由地想去碰光荧，却只摸到了一团空气，姜愿愣了一瞬：

“你怎么了？”

“嗯？”光荧低头看自己身体，回答道：

“我在人间用的可是你的生命力，化成这样的形态你能少点消耗。”

原来是为了我，姜愿想。

她忍不住嘴角翘起，又竭力压下去：

“哦，你们天境人还挺善良的。”语气里透出藏不住的喜悦。

“透支生命力的事不是说笑，最迟七天，你一定要说出愿望。”光荧看着她，神情严肃。

姜愿把头低下去，沉默了一会，又小声问：“光荧，如果我没有许好愿望，你是不是，就不能回去？”

“是。”

“那你，想回去吗？”

姜愿问完就后悔了，她了解自己，就算光荧想，姜愿也是不会轻易放他走的。

“不想。”

嗯？

姜愿猛地抬起头：“为什么？”

“天境中规矩森严，居民也各司其职，什么都轻易拥有，反而清淡寡薄，哪比得上这人间，繁华热闹。”

想不到他竟是个喜欢热闹的性子，姜愿笑起来：

“那你在天境是做什么的呀？”

光荧：“我是天境的初代居民，管人的。”

姜愿：“什么是初代居民？”

光荧撇了她一眼，还是开口道：“天境每一百年下界筛选一次居民，第一次被代入天境的孩子称为初代。”

姜愿：“每一百年？那你……多大了？”

光荧：“虚岁五万。”

姜愿：“……您保养的挺好。”

光荧轻笑了一声：“这五万年其实不难度过，每次闭关要睡上几千年，出来后又是新的世界了。”他眼中有化不开的深邃，灵魂里都透出清冷来。

姜愿突然就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转而问道：“既然天境寡淡，为什么不下人间呢？”

光荧：“小丫头，除非有人召唤，否则我们是不能离开天境的。”

看来姜授那次下界托梦，确实费了很大功夫。

姜愿：“那你之前被人召唤过吗？”

光荧：“有过。”

姜愿还想再问下去，光荧突然把话题截断：

“很晚了，不睡觉吗？”

自然要睡。

“要睡的，”姜愿望着他问：“我睡觉的时候你去哪呀？”

光荧：“被召唤的居民不能离开召唤者太远，我哪都去不了。”

姜愿：“哦。”

那可真是太好了。

姜愿爬上了床，盖好被子，旁边的光荧还在原地站着。

姜愿：“你要看着我睡吗？”

光荧：“不会，你睡觉时生命力太低，我只能进入虚空休息。”

姜愿点点头：“……好，那晚安。”

“你叫什么名字？”光荧突然问。

八年前，十二岁的姜愿要离开天境时急急忙忙跑回大殿中，她对着光荧问：你叫什么名字？

姜愿想，还好那时她回头了，还好光荧将名字告诉她了。

“我叫姜愿，女字底的姜，愿望的愿。”

光荧：“嗯，晚安。”

姜愿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朝他挥了挥，是再见的意思。

光荧颔首向她回一礼，化成烟消失了。

姜愿忍不住嘴角挂笑，她闭上眼，心里那颗大树开的花都是暖暖的金色，填满了每一个角落。

她从未如此安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