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罗心想要是直接让这两个碍眼的家伙滚蛋的话,他俩肯定会一脸委屈地继续死缠烂打,最后自己也拗不过他俩。所以,倒还不如一开始就让他们跟着。
就这样,何罗带着鹿红鳞坐上了这个时代的公交车——驴车。
车钱自然有人乐意掏,何罗乐的个省钱,她眉飞色舞地说着:“我们待会儿先去草市集,那里的小吃什么的最美味了!然后再去东角楼街,游湖、买衣服买首饰买零食,还有书画、花鸟鱼虫玉器古玩,逛完后我们就去喝茶听戏,看杂耍。傍晚呢,又有许许多多的小吃,饱餐一顿再回家!”
鹿红鳞听着她的描述,明显有些神往,她走下驴车,笑了笑,说:“你呀,我总算知道你脸上这些胖乎乎的肉是从哪儿来的了,你瞧瞧你一共才说了几句话,又提了几次吃的?”
何罗不好意思地伸手到帷帽里,捏了捏自己的脸,才说:“我只是脸上容易长肉而已,我腰可细了!”
“是吗?我看看,看看……”
如果单单是两个姑娘在街上拉拉扯扯地笑,那倒是没什么。可偏偏两人身后还跟了两个一看就不好惹的大男人,这气氛就有些诡异了。
何罗和鹿红鳞回头一看就看到了两个人同时把头扭到一边,极力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的样子。两人立马象征性地扯了扯衣角,手挽着手快步朝前走去。
“何罗妹妹,你说我们刚刚的话他们听到没有?”
“这不是废话吗?他俩凑这么近,聋子也该听到了!真是倒了八百辈子霉,逛个街都有四只眼睛盯着,烦死了!”
与此同时,焦明水和齐在忞也在小声地讨论着:“明水兄,红鳞姑娘刚刚这样一说,我发现神医大人的脸的确有点圆润啊。”
话音刚落,齐在忞就被一个充满警告意味的肩膀碰了一下,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声辩白:“阿绯那是可爱!再说,阿绯并不胖,就算胖了,也不丑。”
四个人就这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和藕断丝连的诡异感行走在草市集上。此时的草市集正热闹着,何罗在一家卖紫苏膏的摊贩前停了下来,买了点,说:“红鳞姐姐,这家的紫苏膏最是美味,尝尝?”
紫苏膏是一味药膳,是用紫苏、肉桂、陈皮、良姜、甘草等磨成粉,加水煮沸。加入熟蜜,慢火熬成膏。它既是小吃甜点,又是药物。
鹿红鳞愣了一下,不解地问:“紫苏膏不是治消化不良的药膳吗?我们现如今空腹,怎么先尝这个?”
何罗神秘地笑了笑,说:“跟着我逛街,你就不要担心这些问题了。”
随后,何罗招了招手,焦明水就赶紧跑了过来,问:“阿绯,怎么了?”
何罗指了指摊贩桌上的两份紫苏膏,说:“给你们的。”
焦明水大喜过望,心里的粉泡泡还没升起来就被何罗给无情扎破了:“记得买单。”
“好。”
焦明水干脆地答应着,看了看已经走向下一个摊位的何罗。而何罗听到这一声干干脆脆还有些暗喜的回答,久久没有动静的良心突然抽痛了一下。她问鹿红鳞:“为什么我突然有种良心不安的感觉?”
这是何罗第一次觉得吃白食吃的不舒服。
鹿红鳞笑了笑,没有回答。而何罗的良心抗压能力也很强,转眼就没事儿了,她已经转身到卖胡饼的摊贩那边去,买了两个胡饼,说:“吃饭这种事情,咸甜搭配,嘴巴不累!”
鹿红鳞接过胡饼,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她的第六感是非常准确的。一条街逛下来,她的胃里已经塞了七八种小吃了。就算每一种她只吃了一两口,此时也已经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于是,她十分没有形象地坐在了摊贩身后小巷子里茶肆的竹椅上。
“何罗妹妹,等一下!我们,我们先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再吃……再去逛好不好?”
何罗手里还捏着半块定胜糕,听鹿红鳞说完,才一口吃掉糕点,说:“那就休息一下吧,走,我们去喝茶。”
鹿红鳞依旧坐着,说:“这里不就是茶摊儿吗?就在这里不行吗?”
何罗拉她起来,走出小巷子,说:“那是水茶坊,不能去!”
鹿红鳞头一次听到这个名词,不解的问:“什么是水茶坊?”
水茶坊又叫‘花茶坊’,乃娼家自设桌凳,以茶为缘,引诱花花公子到这里花钱买欢笑和刺激。花费的茶水钱叫“干茶钱”。
这些东西鹿红鳞一个千金大小姐怎么会知道?
何罗倒是知晓这些,但她回头望了望那‘水仙茶坊’的招牌,又看了看一脸求知欲的鹿红鳞,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于是,何罗转念一想,便说:“你等等,我做个实验你就知道了。”
“齐大侠,过来一下。”何罗叫来齐在忞,说:“红鳞姐姐渴了,让你帮忙去茶肆买碗水来。”
以齐在忞的脑神经,哪里猜得到何罗的用意?倒是焦明水,他看了一眼‘水仙茶坊’的招牌和地理位置,一下子就知道了何罗的意思。于是,他便眼睁睁看着齐在忞走进了那家水茶坊。
没过多久,那水仙茶坊里就传来一阵摔杯撞盏的声音,接着就传出一阵女人的怒骂。然后,三人就看到齐在忞一脸狼狈和无助地连滚带爬跑了出来。
“神,神医……这个地方怎么……”
话还没问完,何罗就忍不住大笑起来。她笑得花枝乱颤,扶着焦明水的肩膀接着笑,甚至连帷帽都歪了。
就在鹿红鳞和齐在忞不解之际,一旁卖定胜糕的摊贩说出了真相:“年轻人怎么什么都不懂就往那里面跑?那种地方年轻人去不得的,那哪里是茶坊,挂羊头卖狗肉,那分明是妓院!”
这一番话说的鹿红鳞和齐在忞两个人都一脸尴尬,特别是齐在忞,耳根子都红了。还不等他发什么牢骚,何罗就已经扶正了帷帽拉着鹿红鳞离开了。齐在忞正准备跟焦明水告状,就看见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脸高兴地说:“多谢了,在忞兄!”
刚刚阿绯不仅笑了,还扶着自己的肩膀笑,还,还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如果何罗知道了焦明水的内心想法,肯定会狠不得宰掉自己这按捺不住的手。这家伙,非要把自己不受控制的拍打说成是抚摸的话,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四人找了个正经的茶馆歇息了一番,这才坐着船漂过湖水来到对面的东角楼街。
这个环节,焦明水和齐在忞没有任何的发言权,因为两个女生的目光和全部注意力都没什么首饰衣裳给吸引了,完全没空理会他们。而他们自然对这些东西完全不动,因此只能木头桩子似的站在一旁。
何罗虽然最爱吃的,但也同样爱买首饰衣裳。她的衣裳大多是红色系的,而头饰也基本上是那枚万年不变的九尾红髓钗。可这并不影响她接着逛,接着买回家堆灰。
鹿红鳞更是不必说了,身为一个无父无母的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平时最大的乐趣也就是买买买了。
两人买了一大堆用得到用不到的东西,最后,只要是何罗说好看的,都被焦明水给买下来,直接让商户打包送去十里街神医府了。当然,这些都是背着何罗做的,要是何罗知道了的话……虽然有可能会动摇一下下,但最终肯定还是会拒绝的。
东角楼街繁华至极,除了首饰衣裳外,就是文房四宝还有金玉花鸟了。文房四宝何罗直接排除掉,两个人便手挽着手,戴着新买的镯子和发钗,走进了下一家店铺。
这家店是最大的玉器店,里面的东西不止有玉佩,还有玉扳指、玉搔头之类的饰物。有些适合佩戴,而有些,长相就真的是暴发户标配了。
何罗总觉得玉器显得俗,所以不怎么喜欢。包括焦明水给她的这块,要不是能靠着这东西出城门,她平时连一个眼神都不屑施舍。不过显然,鹿红鳞的欣赏水平跟何罗完全不在一个档次,她很快就看中了一个内刻经文外描金边的扳指。
“何罗妹妹。这个怎么样?”
“好……你开心就好。”
傻子也看得出来何罗对玉器兴致缺缺,鹿红鳞也知道,但她想买扳指是为了送给哥哥。虽说拿着哥哥的钱买礼物再赠给他有一点借佛之花献予佛的感觉,但没办法,她总觉得哥哥手上缺了点什么,穿的也太朴素了些,不像个商人。
最终,鹿红鳞还是买了那枚扳指。
何罗站在展台前无聊地扫视面前的玉饰,问鹿红鳞:“买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又不好看。”
鹿红鳞笑了笑,说:“古人言君子不可无玉,哥哥的玉饰少之又少,身为妹妹我自然要多多帮他打理。一个正经人家的公子出门没有一件玉饰,这可是机会被人家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