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打定了主意一样,季景舒抬脚朝主厅跑去。
快到门口的时候,季景舒看到拐角处季博业正朝着边走来,她慢慢停下来,迎了上去,“叔叔”
季博业抬头看到是小侄女,露出笑容:“是小舒啊,找叔叔什么事啊。”
季景舒跑的急,这会儿酝酿了会儿说辞,道:“叔叔,最近我想出府寻觅一些木材用,我刚回京没什么朋友,想让云儿和我一起去,不过可能要经常邀她出去,所以先来问问您。”季景舒说完小心地观察叔父的反应。
回来这么长时间季博业知道侄女一直在练习雕刻,只是提到云儿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蹙了下眉,夫人刚还在和他说午后景云对他的无理行为,现在正对她心生不满。
自己这个庶女自幼便不讨他喜欢,只要她安安分分带在府里直到嫁人他便也不会苛责什么,他是不愿意让她抛头露面的,但是既然是小舒开这个口,他倒是也勉强同意吧。
“好,只要她安分些就好,别到时候反给你添乱。”
“不会的,云儿妹妹很聪明的。”季景舒不忘帮她说了一句好话,不过季博业显然不会放在心上。”
得到了季博业的准许,日后大夫人也就没有理由为难季景云了。
季景舒迫不及待地跑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季景云。
祠堂里,四周的窗户敞开着,风顺着窗户袭入,吹得季景云微微战栗。案台上的油灯闪着明黄的光,阴影落在后面的排位上,忽明忽暗,惹得季景云紧张得手脚僵硬。
季景云已经很久没有跪过祠堂了,这要是以前她也算是常客,可是带着前世记忆的她算起来也有两年多没有来过了。可现在又饿又冷又怕的感觉盖过了久别重逢的熟悉感。
“臭夫人,臭夫人,让你罚我,打你打你。”
季景舒跑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季景云一拳一拳打在了蒲团上,嘴里还念念有词。
季景云听到后面的声响,转头看到季景舒带着夕阳落幕的余光,缓缓朝她走来。
“舒姐姐”带着哭腔喊了出来。
季景舒快步过去伸手握住季景云的手,哈了一口气,搓了起来,“这祠堂向来阴冷,冷着了吧。”
这个月份本来已经快入夏了,但是经不住昼夜温差大,加上祠堂位置隐僻,夜晚寒凉。
“没事,已经好很多了。”她的手已经暖和了,张了张五指给舒姐姐看。
“快开饭了,我们走吧。”说完欲拉景云起来。
云儿松开了手,“大夫人说了,我不能出晚饭。”沮丧地叹了口气,正了下蒲团,继续跪着。
晚风吹进季景舒的衣领,顿时抖了下,“有我在,不怕的。”
季景舒看着她搅在一起的手,就知道她有些动摇了。“难道云儿妹妹不饿吗?”
刚想说“不”的某人就听到有人在抗议,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无奈点头,答道:“嗯”
季景舒看着她这副委屈样禁不住笑出声,“走吧。”拉着她起来去吃饭。
二人是最后到饭厅的,季景舒把她拉到了后面,看到季景舒护着景云,大夫人想发火的心情也只能强行压下。
季景云顺利地吃完了这顿饭,接下来的几天大夫人也没有再找过她麻烦,见到她也只是给了个白眼。
仲夏将至,百花盛开,六月初八很快就到了。这次大婚由贵妃操持,虽然太子主张一切从简即可,但是作为储君的礼仪规制自是不能少。自清晨起红妆十里,雀鸟争鸣,手铳炮仗连连齐发。三位新娘身着鸳鸯锦缎红罗裙,流苏步摇金雀扇。婚礼在一派红火中结束。太子由东宫搬去太子府居住,得了御令平日里可以随意进出皇宫。
晚上,太子府的宾客尽数离去,太子迎来了自己的洞房花烛夜。
下人扶着太子进了内殿,“殿下,今晚歇在哪个院?”太子的随从问道。
太子伸出一只手捏了捏额角,另一只抬起一指,说道:“前面是哪?”
随从一瞧,回禀道:“是韩侧妃的院子。”离太子寝殿最近的便是韩若芙的院子,太子听到后说并未多说什么,只往前走了段路,看着院子里亮起的灯光,明黄的灯光透过囍字映出红色的光晕,他的眼角不觉间红了,不知是醉的缘故,还是被这光染的。
今天,韩若芙成为了他的侧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曾经那声甜甜地太子哥哥变成冷漠的太子殿下。
追忆了一会儿往事,酒也醒了不少,“走吧。”
“娘娘,太子殿下来了。”丫鬟进来通传道,丫鬟的声音刚落,太子便走了进来。
“参见太子殿下。”众人齐声道。
“免礼。”
绣着龙凤呈祥的锦被铺在床上,两侧挂着大红凤鸾帐,佳人坐在中间,手持金丝雀扇,美人朦胧香艳。
太子走上前去,拿下雀扇,展露佳颜,韩若芙眼眸低垂,在光线的映射中撒下一片阴影,抹了胭脂的朱唇更加娇艳欲滴。
“抬起头来。”
韩若芙缓缓抬起,一双眼睛看着太子,眼中却不见出嫁的喜悦。太子无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命人将合卺酒满上,他坐在了韩若芙的身旁。
二人接过酒杯,韩若芙浅尝辄止,太子一饮而尽,礼节一应完毕,太子说道:“你且先休息吧。”
随后便起身离开了,韩若芙见此并未做挽留。
众人见状心里十分惊讶,面上仍保持着镇定,“恭送太子殿下。”
等到太子走远了,韩若芙的贴身丫鬟来到她的身边,担忧道:“小姐,太子怎么就这么走了。”
韩若芙淡淡道:“太子去哪我们决定不了,走了便走了吧。”见自家小姐并不着急的模样,茵儿也没有再多问。
韩若芙长舒了一口气,命人收拾一下,便歇下了。
太子又去了张婉仪的住所,同样没有留宿。
“殿下,这也都深了,该找地方歇下了。”见夜色深了,侍从提醒道。
太子仰头望着天空,今晚月色真美,距月中还有段时间,月亮呈现弦月状,弯弯的似人的微笑。
“前面就是漪兰阁了吧。”太子望着远处微弱的光亮说道,猗猗秋兰色,布叶何葱青。
“回殿下,正是。”
“走吧,今晚就歇那了。”
“侧妃,太子歇下了。”张婉仪的婢女说道。
“歇在哪了。”
婢女犹犹豫豫,最后还是说了“漪兰阁”三个字,
张婉仪没有什么情绪,嘴角弯弯道:“那我们也歇下吧。”等了这么久了,这一晚上不算难熬。
终于把季景嫣送走了,季景云现在只觉得神清气爽,每日只管和季景舒四处闲逛,遇到大夫人的时候虽然免不了被斥责几句,不过看到她奈何不得的样子,季景云心里就畅快得很。
不过季景嫣成为了太子妃,大夫人现在正得意着呢,最近都懒得说她了。
“姐姐”季景云小跑去花园,夏天来临花园里的花都开了,芳香四溢,季景云偷偷去摘了一把新开的月季,深粉色中透着粉白,中间偶有鹅黄点缀,似娇羞带笑的少女。
季景舒闻声一回头便看到这明媚的一幕,好似小时候追着她的云儿。
“姐姐,你看花好看吗?”
“好看,这花和你很配。”季景舒看着她这副笑盈盈的样子,拉着她坐下。
“这花是送给你的。”说完将花塞在她怀里,又俯身用手挡着嘴瞧声说,“我偷偷在大夫人的花园里摘的。”
季景舒惊呼一声,“真哒。”刮了一下她的鼻头假装严肃道:“被她知道怎么办。”
“所以你赶紧把它带回去插上,这花可香了。再说了又不知她的花圃里种了月季,花是我摘的,她不会发现的。”
看着云儿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真诚的模样,季景舒“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这个“赃物”。
接下来就要说正事了,“云儿,你真的想好要退婚吗?”
这件事已经想好很久了,但是现在再问她还是会有一刹那的恍惚。
“是”她不想重蹈覆辙,这样做对她们两个人都好。
“我会托人找范启出来一谈的。”季范两家范启是唯一的突破口,他为人正直纯良,知道了云儿的想法是断不会强人所难的。
“哼”
户部尚书将一份账簿摔在了那人的面前,“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
眼前之人是户部侍郎严庆严大人,这次新官上任彻查各司账簿,有人上奏弹劾户部侍郎,这本账簿作为关键性证据被户部尚书派人拿了出来。
严大人战战兢兢地听训,不敢发一言。
“我说过要做就做干净点,要不是我提前派人拿到账簿,你现在早就在大理寺的大牢里了。”尚书的脸愤怒地扭曲着,眼睛狠狠地盯着严大人,下得他大气都不敢出。
现在新官上任,而且是个油盐不进的主,这件事已经引起皇上的重视了,并且交给了淮王处理,这意味着他们的权利受到了威胁。这时候也是丞相落井下石的好时机,今天他也跟着参了一本,现在的局势前有狼后有虎,十分不利于他们。
就算对严大人发火也于事无补,该是主动出击的时候了。
“大人这件事是小的错了,我愿意将功补过,求大人再给我一次机会。”
“好,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这次你要是办砸了,我就真的保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