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是太后钦定的皇后,苏相的嫡女,却一心只想要自由,让他不得不怀疑她别有用心。
南荣连祁迈步上前,逆光而立,高大的身躯将蓝姀笼罩在黑暗里,压迫性极强。
“太后远比你想象的还要心狠手辣,如果你不是卧底,朕提醒你一句,她身边的毒师在东荣境内建了个基地,专抓身强力壮的男人去做毒彘,一旦实验成功,他们将拥有不死金蝉身,被其咬伤就会变成同类。”
“届时整个东荣百姓都会为她的私欲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蓝姀心下一惊,竟然有这种事,这不就跟“丧尸”差不多吗?
人人惧怕的东西,被太后费尽心思的制造出来,简直丧尽天良。
这也难怪南荣连祁不相信她,毕竟她是太后钦定的皇后,自己的父亲又唯太后马首是瞻。
换做任何人,都不会因为她几句辩驳就消除对她的怀疑。
“皇上的意思是,只有毁了这个基地,阻止他们的计划,太后才有机会被彻底扳倒,对吗?”
南荣连祁没有正面回答,虽然他损失了很多暗卫最终确定了基地的方位,但在那个位置的方圆百里内,层层都有太后的眼线。
只要见到闲杂人等,一律格杀勿论,想要进去一探究竟,难如登天。
见男人只盯着她不语,蓝姀有些急了,刚一动就扯到身上的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下意识的,南荣连祁的大掌握住她没受伤的肩头,低声道:“别乱动,好好养伤,这不是你该操心的。”
不是她该操心的,又从他口中说出来,多少有些多此一举了。
男人身上淡淡的龙涎香让她原本郁闷的心情有所缓解。
蓝姀想要推开他下床,“你忘了,太后罚我抄佛经,就算是心经也得两万多字,若是不及时完成,又有别的惩罚等着我。”
谁知他手上的力道加重,让她不能动弹,“躺好,朕去抄。”
她眨了眨桃花眼,有些不可置信,他去抄?认真的?
本来还想着用左手抄的,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便由他去。
绿莹伺候完蓝姀吃晚膳,便想着帮她抄佛经,“娘娘,奴婢的字虽然差些,但好歹能交差,就让奴婢代劳吧。”
蓝姀摆了摆手,指向外殿的坐得笔挺的男人,“皇上已经在抄了,你便歇下吧。 ”
绿莹闻言瞪大了双眼,什么?皇上竟然帮娘娘抄佛经,这也太不可置信了吧。
“娘娘,皇上对您可真好,奴婢这就吩咐御膳房给皇上炖枸杞燕窝羹。”
她嘴角抽了抽,这绿莹也是个没心眼的,白日还怪太后为难她的时候,皇上没能及时解围,没过多久就又觉得皇上对她好了。
果然,绿莹才是最容易被骗的那种人。
不过她没说什么,毕竟南荣连祁帮了她大忙。
这天夜里,已经是三更,皇帝还在奋笔疾书。
苏公公看了十分心疼,“皇上,让老奴来吧,您的身体……”
男人犀利的瞥了他一眼,他立刻噤声,只得在一旁伺候研磨。
这边蓝姀已经睡醒一觉,看到偏殿灯火通明,她披了件外袍,起身走了出去。
御案上摆满了已经抄好的佛经,有些笔墨未干,笔锋锐利,庞博大气,完全不似出自女人家之手。
她掌灯上前,“皇上,先歇息吧,再过不久又得早朝了。”
南荣连祁眉宇间透着几分倦怠,但在看到蓝姀之后刹那间隐去。
他语气带着几分不悦,“不好好养着起来作甚,若留下病根,朕唯你是问。”
或许是夜深的时候,能让人沉静下来,就连高高在上的帝王说话都温柔了不少。
蓝姀莞尔一笑,“皇上放心,臣妾之前摔下山崖腿断了都尚且能痊愈,这点小伤不足为提。”
南荣连祁闻言,本就幽黑的瞳眸更显深邃,之前暗卫来报,她确实是在私奔的路途中马车出了问题往山崖奔去。
而且还提前得知肃王和相府苏盈盈要对她下手,但为了不让她进宫,他选择视而不见。
他也没想到自己的不作为会受到内心的谴责。
“倘若当日你不选择和肃王私奔,是否就不会惹来这场灾祸。”
说完他就后悔了,因为这话多多少少带了些酸味。
但蓝姀却不以为意,“臣妾说过,人生很长,看错人是常有的事,只要及时止损,便不用一直陷在里面,该后悔的人,也不是我。”
“更何况就算没有那遭,我进宫当夜,不也照样有人想杀我。”
南荣连祁抄经的心思都被扰得一团乱,他放下狼毫,将一旁的狐裘拿起跨步朝女人走去,大手一挥,落在她的肩头。
“以后都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更深露重,别染了风寒。”
蓝姀看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将狐裘面前的带子打了个结,避免滑落。
下一秒,她握住南荣连祁的胳膊,“该就寝了,剩下的明日我来抄写。”
但男人却以太后会看出字迹不一样,回绝了她。
不得已,蓝姀只能让苏公公让御书房送来热甜汤,让他吃了暖暖身子。
帮她忙的都没睡,她自然也得在这等着。
只是没多久瞌睡就来了,趴在案桌上睡着了。
南荣连祁抬眸就看见女人熟睡的容颜,想着她曾爱肃王爱得几乎倾尽所有,宁愿不要母仪天下的后位也要跟肃王私奔。
但肃王不仅没有信守诺言,还想置她于死地。
侥幸活命的她很快清醒,为了报复南荣连楚的背叛,先是让所有人撞破他和相里鸢的私情,请来赐婚圣旨后,又将他私养兵马的事捅破,让他绝无翻身之地。
甚至还一石二鸟,以身入局,让相里鸢也跟着中计自顾不暇。
而有着如此深沉谋略的她也不过才十八岁。
南荣连祁收起心思,起身将熟睡的女人打横抱起,放到了床榻上。
如颜夙所说,他的养心殿从来不会让宫妃住下,蓝姀确实是第一人。
他明明很讨厌这些莺莺燕燕的女人们,看着就心烦,可作为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是必不可免的。
本以为此心不会为任何人所触动,眼前的苏霓禾,却让他生了想要保护的心思。
翌日清晨,蓝姀睡醒,南荣连祁已经下了早朝,继续坐在案前抄写佛经。
她心里怪不好意思的,特意让绿莹准备了一碗银耳羹端去,“皇上,先歇歇,把汤趁热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