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未亮,凤家族人便起了身,站在院子里,齐齐整整的等着某人。当一名白发老者从侧面院道上行来时,凤尚川连忙迎了上去,道:“廖老,可以走了!”
“嗯。”
穆玲珑站在后排,扫过全场,昨日例会的人中都来了。目光落在前方,此时晨风掠起,白发老者的那一身黑色长袍微微舞动,加上他眉须具白,瞧上去倒有几分仙骨道骨的姿态。
许是别人过多的尊敬,廖老总是一幅高傲的神色,低眉看人,凤家的一代长老们还好,那几个年轻一辈的却是不满的小声哼了一声。
“有什么了不起,一个风水师而已,让家主爷爷亲自去请。真有本事,为何坛址还是出了这样的事?”
“嘘,小点声,被家主爷爷听见了,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我才不怕呢!”
穆玲珑就站在俩人身旁不远的位置,加上她听力过人,自是听得一清二楚。她抬头望去,说话的是二叔和三叔的儿子,凤博与凤轩。不由地苦笑,这两人的老子水火不容,两个小子倒是跟亲兄弟似的,走哪儿哪儿都是他们结伴在一起的影子。
祭坛的地方在城北,虽是偏僻了些,但离凤家不远。一行人走了大约十来分钟就到了。
祭坛背靠山,左右两边皆是被山围绕,白茫茫的雾在山间飘移,将整个祭坛的地方包裹进去,阵阵的微风吹动着白雾,使得白雾下的场景若隐若现,耳边不时传来林间野兽的嗷叫声,寂静中带着阴森森的感觉,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害怕,不少人的心里开始起了哆嗦,尤其是昨日参加例会的人,双腿好半天不敢往前挪动半步。
穆玲珑第一次来这里,想起以前各家族建的祭坛都靠近城镇。虽静僻。但静中取闹,不至于这么偏远。她细细的打量着这一带的环境,感应这里的远远近近散发出来的各种气息,忽地瞳孔微缩。脸色迅速沉了下来。“这阴气这么重,又带着一股邪气,这是为何?”她望着为首的那名老者。嘴角轻扬,似乎想到了什么,笑容意味不明。
“廖老。您看……”
凤尚川停住脚步,他们所站的地方正好是祭坛的正中央。场地到处都是石头和沙泥。还有木板及一些简易的拉绳吊车。早在他刚踏进这里时,凤启芦就在旁边将这几日发生的事重新说了遍,还指了几个出事的地点。皆是圆石周围几米的地方。
廖老没有说话,手中掐着莲花印,神情肃然的围着圆石走了一圈,然后又围着整个祭坛来回走了两遍。
这一行,凤家族人来了二三十人,祭坛正在施工中,没有落脚的地方,因此大家站的比较零散,男的还好,倒是几位女眷紧紧的挨在一起,尽量往人多的地方靠近。他们双眼紧紧盯着廖老,只希望他快点找出原因解决问题然后离开这个处处透着阴森气息的地方。也有人本着好奇心,想看看廖老究竟是如何将圆石砸人的诡异事件是怎么个处理的,比如穆玲珑。
廖老走完后又回到原点,低头对着凤尚川说了两句,然后就见凤尚川手一抬,立即有几个长工抬着三个木箱子上来。
“祭太牢!”
太牢是祭祀时常用的三牲,分别是全乳牛、全乳羊和一只全猪。凤尚川刚吩咐,几个长工就将木箱子一一打开,抬出里面的祭祀品,一一摆放好后,又有一名工人递上三支檀香,檀香有半人高,拇指大小,这是祭坛专用的香烛,也叫竹香。
廖老手握三根竹香,三拜天地,然后将竹香插入香炉中。接着又从怀中取出几张黄符,用剑尖抵住,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不一会儿,剑尖上的黄符“哗”地一声烧了起来,迅速化成一堆灰烬。
凤家族人一个个神情专注,知道廖老这是在作法,不敢出声惊扰。忽然间来了一阵风,掠地而起,将先前黄符烧成的灰烬,在地面上盘转了起来,那一个一个小旋涡,越转越大,片刻后,林间又是刮来一阵风,风中夹杂着几声狼叫,穆玲珑皱眉,怎么会是狼的声音?旋即舒展开来,她仔细听着这狼声,不似平常充满野性和张扬,倒是有几分凄婉不甘。
不知谁哆嗦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旁边的人也顾不上相扶,双手紧捂着耳朵,眼睛紧闭,害怕的不行,却又不敢出声,像是林间抖擞而落的秋叶。
再过片刻后,风止,那狼声一声比一声弱,最后消失不见,一切又归于最先的平静。
凤尚川等了一会儿,确定诡异的狼声消失后,才把眼睛睁开。刚才风起狼声朝着祭坛这边嗷响的时候,莫说是那些养尊处优未见过世面的小辈们,饶是他这个常常以威严待人有很强的震慑气场的族长心里都敲起了边鼓。
“爹。”凤启芦两腿早已打起了架,抖个不停。这会儿见没动静了,后怕的唤起了自己的亲爹。
凤尚川瞪了他一眼,那眼神活脱脱的在骂他是个不争气的蠢东西,丢人。凤启芦撇了撇嘴,心里忍不住腹诽:您不也一样吓得打摆子么?
凤启潇就站在凤启芦的身后,自然瞧见了这一幕,看见二哥耸拉着脑袋,心里又是一阵幸灾乐祸,完全忘记了刚才他已被吓的双手紧紧拽着凤启芦的衣角,那没出息的样子不比凤启芦强。
“清儿,你没事吧?”凤守成也是吓得不轻,不过睁眼第一件是就是关心自己的女儿,“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来,这里站着这么多人,少了你一个,家主未必会发现。”
“爹,我没事。”穆玲珑眸光闪烁不定,嘴里淡声道,“我不来,家主不会发现,不代表别人不会发现,这个家里,处处都有人等着拿我们的把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