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市局那边有了进展,在十三户搬离洋人巷的住户之中并没有关明山。但是扩展开来,关明山的家当时就在距离洋人巷仅一墙之隔的华金街上。之前是聚合外贸商务公司的总经理,后来公司倒闭。2009年的年初,变卖房产,搬离了华金街。
这么看来,时间是对上了。二十年前,死者被人关在地下室折磨致死的时候,关明山的家距离案发地点直线距离仅有五百多米!
案情总算是有了一些突破。
丁晴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下班后趴在办公桌上小睡了一会儿,八点多的时候回家了。
驱车回到自己家的小区,停好车。刚从车库走出来,正摁下手里的车库钥匙,背后却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吓得她本能地往后一跃:“什么人?”
“是我。”黑暗中,那人平静地说了一句。
听到这个声音,丁晴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苏仲。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你怎么跟鬼似的?吓死我了。等等,你怎么知道……”她本来想问苏仲是怎么知道她住这里的,可是又一想,这对苏仲来说并不难。
两人在小区外面的一家咖啡屋坐了下来。得知苏仲的来意后,丁晴瞠目结舌:“你居然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苏仲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不觉得是自己查出来的,一切只是巧合。他说道:“我在网上了解了一些情况,关明山的风评很好。尤其是热心于慈善公益事业,甚至旁边燕垣市、离火市的学校也得到过他的资助。大多数人都觉得关明山是一个实打实的慈善家。”
丁晴对这个看法倒是很认同,她说道:“我们也查过了,08年金融危机的时候,他自己都已经很难维持下去了,但还是坚持每个月都去学校里探望孩子一次。公司的一些老员工,他也不愿意辞退,大家的福利还都是照常发的。”
苏仲不说话了,他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那杯咖啡发呆。
“你觉得这样的人会和那个死者有什么联系吗?”
苏仲摇了摇头,答非所问:“骨龄检测出来了吗?”
丁晴犹豫了片刻,说道:“遇害时,二十二岁。邓队已经让人在排查了,二十年前失踪的二十二岁男性,希望可以锁定死者的身份。”
“唔。”苏仲站起身来离开了。
丁晴觉得这简直是个怪人,来的时候不打声招呼,走的时候也不说一声,就像是个幽灵似的。飘然而来,飘然而去。
等等,他好像没结账?
苏仲出门后,一个人沿着路边慢慢走着。虽然只见过关明山一面,但他总觉得那样的人不像是凶手。如果不是凶手,关明山在这件案子里会扮演什么角色呢?现有的线索信息都还是碎片化,东一块西一块的,无法拼凑成一个完整的事实。希望明天警方可以查出失踪者的信息吧。
正值此时,他的手机响起。拿起来一看,是白惜兮打来的。
“喂,苏仲,你在忙吗?”白惜兮一上来,语气就很兴奋。
其实面对这样一个小丫头,苏仲有的时候很无奈。这么多年都是自己一个人,早就习惯了。乍一出现一位室友,还是个女孩儿,他怎么都有点儿不适应。
“还好。”
“那赶紧回来,有重要的事情!”
听她的口气十万火急,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苏仲不敢耽搁,赶紧打了一辆车回了天麟府。
推开门后,只见餐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小龙虾、烧烤、炸鸡……正中间还有一个华丽的生日蛋糕。他不禁笑了一下:“你生日?”
白惜兮拉着他坐下来:“对呀!我在这里还没有交到朋友,就劳驾你陪我过生日喽!你看,我都已经布置好了,你什么都不用准备,只负责享用美食就好。”
许是案子有了进展,苏仲的心情也好了许多,说道:“这些可都是容易长胖的高热量食物啊!”
白惜兮却俏脸一扬:“哼,25岁之后新陈代谢才会减缓,我现在正是可以放肆的年纪。老同志,你羡慕不来的!”说着,她像是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瓶红酒,要给苏仲面前的空杯满上。
苏仲赶忙拦住了,拿出了自己的酒壶:“我不喝酒,有这个。”
“你那个不是酒吗?”
苏仲笑了,把酒壶递到了她面前。
白惜兮好奇地接过来,拧开盖子闻了一下:“呀,是可乐!”
苏仲笑而不答。这是卢津瑶最爱喝的,平常人哪里懂得?
“切,你这才是容易长胖的呢!”
自己有多久不曾和朋友这样放松地吃饭了?苏仲也不记得了。这么多年来,他像是一只刺猬似的把自己包裹起来,小心翼翼地防备着所有人。除了自己的恩师黄维扬,他从来不曾向任何人多说过一句话。只是碍于年龄上的差距,很多事情也没办法对黄维扬讲,好多心事都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白惜兮不客气,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那我就不勉强你了,来吧,让我们举杯,祝我这个小仙女生日快乐。”
苏仲拿起酒壶,和她碰了一下:“生日快乐!”
白惜兮心满意足地嬉笑道:“多谢,来吧,吃菜吧,别客气。”
气氛难得放松,两人也聊起了许多。苏仲问她为什么不找白长礼来给她过生日。
白惜兮吐槽道:“那个胖子,别提了!最近坠入了爱河,追一个女神呢。现在就算是九头牛去拉他,他也不会来的。”
苏仲听罢,没有放在心上。自己这位朋友,一年到头要追十几个异性,从来没有见他追到过。只要这一位拒绝了,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马上追下一位。
白惜兮熟练地剥着一只小龙虾,吮了吮手指说道:“我到长霞市的那一天,他正和女神去吃饭呢。
妈的,这个胖子!苏仲罕见地暗暗骂了一句脏话。
“苏仲,我能问你一件事情吗?就当是满足我的一个生日愿望。”
苏仲想了想,说道:“只要不问与案子相关的。”
白惜兮吐了一下舌头,颇为失望:“那就算了。其实我们学心理学的,也会有案例分析的,还想拿出来和你共享一下呢。”
苏仲刚刚和丁晴喝过咖啡,胃里不空,没什么胃口,所以一直没有吃东西,只是静静地听着她一人说话,偶尔会答两句。
“对了,有时间教教我犯罪心理学吧?”
“你有兴趣?”
“当然有兴趣了,我跟你说哦,什么柯南·道尔、阿加莎、东野圭吾这些我也有看的。唉,我如果是你就好了,我一定会当警察!”
苏仲有些失落地说道:“其实警察只是一种职业,一个身份符号。只要能破获案件,抓住犯罪嫌疑人,当不当警察无所谓。”
白惜兮没有马上接话,反而闪动着一双灵动的大眼睛看着他。
这一举动令苏仲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说谎,你的表情出卖了你,你想当警察的!”
苏仲失策了,他忘记了眼前这个小丫头是心理学的研究生。的确,苏仲嘴上说得漂亮,但内心还是渴望当一名真正的人民警察,这是他从小的志愿,否则也不会考取燕垣市警校了。只是当时涉及到了卢津瑶的案子,令他一度放弃了这个念头。
但是在跟随黄维扬的这些日子里,自己因为不是警察,诸多地方束手束脚。他望着桌上丰盛的菜肴,陷入了沉思之中。也许有一天,自己还是会考取警察的。他内心还是期盼着自己有一天可以穿上那套帅气的警服,义正言辞地喊出那句:“不许动,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