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总,刚才那个是您朋友吗?”右侧的男人好奇地问。
宋泊没什么情绪地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饭局上,宋泊一句话都没说。
谢言酌回到楼下,裴准正想给他打电话,发现他手机还在桌上。
见他下来便问:“怎么这么久?是出什么事了吗?”
谢言酌摇头,假装若无其事,“洗手间的水龙头不出水了,我去叫服务员所以耽搁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明显心不在焉,心细的裴准知道肯定是出什么事儿了,但谢言酌无意开口和他说,他也不好问。
谢言酌实在没什么心情,和裴准说还有工作要忙就先离开了。
裴准看他匆匆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谢言酌洗完澡,穿着拖鞋到阳台上浇花。
放在阳台上的几盆花有些枯萎的迹象,最近几天他忙起工作忘记浇了。
宋泊回来就看到他弯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喷壶。
走过去,从背后抱住谢言酌的腰,轻轻蹭他的肩窝,“怎么晚了还浇花。”
谢言酌没说话,专心浇着花。
身后宋泊呼出的气息带着酒味。
“今天是几个认识的朋友张罗的局,给齐北洲接风的。”
谢言酌依旧没回话。
“你生气了?”宋泊皱眉。
谢言酌把喷壶放回阳台旁边的花架上,淡淡回了句:“没生气。”
“没生气你为什么不看我?”
“我在浇花。”
放屁,那喷壶都没水了,浇个毛的花。
宋泊喝了酒,哄也哄了,见他还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也恼了,松开手:“谢言酌,
你能别整这死出吗,我不就和朋友一起吃个饭吗,你至于吗。”
谢言酌也转头看他,“不至于,我也没生气。”
至于吗?当然至于,宋泊知道他打了整整十几通电话却等来他去机场接别人的心情吗?
他不知道,光知道出去外面快活。
“那你摆个臭脸给谁看,我都解释了,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宋泊吼出声。
这种话谢言酌不止一次从他嘴里听到,无论宋泊怎么发疯他现在都能平静地去对待。
宋泊借着酒意,丝毫不顾自己此时的声音有多大,张嘴又开始叫:“你就非得我二十四小时陪着你,哄着你,那他妈还吃不吃饭,还赚不赚钱了,跟我喝西北风吗?”
谢言酌面无表情,“我不需要你养。”
他有手有脚干什么不行,以前什么脏活累活没干过。
这几年宋泊的付出确实比他多,但自己也尽力照顾他的一切起居,也不欠他什么。
宋泊抬手就把旁边的花架子掀翻,“我他妈说的是以后,未来!”
谢言酌嗤笑,一向好脾气温润的他忍不住爆了粗口,“你他妈有什么资格跟我谈以后?”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讽刺又难听。
曾经宋泊也这么承诺过,付出的实际行动是夜不归宿,喝到烂醉回来吐他一身,还得给他收拾一地的狼狈。
“你说什么?”宋泊气得眼眶充血,指着他问。
谢言酌闭了闭眼,感觉有些无力,心理和身体的疲惫感同时袭来。
“很晚了,你别再发疯了,吵到人家。”
宋泊不依不饶,死活要谢言酌给他个说法。
谢言酌咬紧牙关,就是不愿意说。
刺激得宋泊手上的力道没轻没重,用力扯住他的手臂。
谢言酌面色痛到拧起几分扭曲。
宋泊在没学金融之前是体育生,现在工作忙碌还是会抽空去健身,
力道大得吓人,硬生生把谢言酌的手臂掐出几道渗血的勒痕。
即便如此宋泊还是没放过他,钳住他的手臂往前跨了两步,抬起手一巴掌就要下来。
谢言酌嘴唇被他咬出血,仰着头不躲不闪,眼泪就这么顺着脸颊滑落,“你打啊!宋泊,你有种你就打!”
宋泊的心狠狠揪作一团,猛地松开手。
他眼尾通红,酒意清醒了大半。
看着谢言酌脸上无声的眼泪,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帮他擦拭,被谢言酌偏头躲开。
宋泊耸兀的喉结上下滚动,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拎起刚才扔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摔门而去。
谢言酌无力地瘫坐在地上,抱着颤抖不已的双臂把脸埋在膝盖上小声地抽泣。
“混蛋,混蛋..欺负人,宋泊,你他妈的不是人!”
呜咽的哭声断断续续,谢言酌松开双臂,把发麻的腿垂放在冰冷的地上。
肿胀的双眼看着这屋里的每一处。
忽然就看到墙角处的落地衣挂上,那里挂着一件西装。
是上个月宋泊要他熨的,说第二天要去阳城谈项目,一定要穿着他熨的西装去。
宋泊曾经很讨厌穿西装,就穿着他那印着晃眼logo的便服去和人家谈合作。
那些人看都没看他一眼,宋泊每次回到家都是满脸沮丧。
他认为那些人是老古董,用一件衣服来评判,未免也太草率了。
谢言酌暖心安慰,偷偷用自己打工挣下来的钱给他买了一件价格不菲的西服。
考究得体的西装穿在二十出头的宋泊身上,显得有些过于刻意和稚嫩。
往后的日子里,他都会提前替宋泊把西服熨好挂起来。
是什么时候宋泊不需要他熨西服了?
一年前,两年前?
谢言酌记不清了。
上个月宋泊心血来潮,他以为曾经的那个宋泊又回来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谢言酌撑着双膝从地上起来,拖着发麻的双腿坐到沙发上。
空荡的房子里消散了宋泊来过的痕迹。
就像从未回来过,快得像一场梦。
什么样的人最痛苦,是一边清醒又一边心软的人。
在心里告诉自己宋泊不是对的人,不要再继续爱下去,又割舍不下这段感情。
矛盾、痛苦,快将他淹没。
谢言酌泪流满面,瞪着眼睛看阳台外的月亮,直到茶几上的手机响起,才眨了眨干涩的眼睛。
他解开手机,是小桃发的信息。
[谢师傅~在吗在吗?]
谢言酌双手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很快小桃又回复了过来。
她发了几张狗狗的照片。
[我家的狗狗生了崽,谢师傅要养吗,茶茶很听话的,生的崽也是~]
谢言酌点开狗狗的照片,来回滑动。
是纯正的博美犬,毛发雪白,小小的一只,软萌的外表看着就让他动了恻隐之心。
这屋里头常年就他一个人,养只狗似乎也不错。
谢言酌又看了下照片,最顶领养一只小幼崽,和小桃说这周六去她家看狗狗顺便接回来。
说完后,谢言酌回到楼上拿了套睡衣去浴室洗了个澡。
洗完出来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一瞬,他拿起手机解开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