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礼皱着眉沉思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可能是“龃龉”。
他一时失笑,看着手里丑丑的香囊,又瞧了瞧桌上的菜肴,忽然伸手掐住了景柠的脸蛋。
“这么听你娘亲的话?”
他刻意压着声音凶神恶煞开口:“那朕呢?若朕让你不听你娘亲的话,你怎么做?”
景柠被他掐疼了,白嫩的脸蛋多出一道鲜明的红痕。
她扁了扁嘴,细声细气开口:“我肯定听漂亮哥哥的。”
这么干脆?
陈礼揉了揉她脸蛋,饶有兴致问:“哦?为什么?”
“他们说,漂亮哥哥是皇帝,大家都要听皇帝的,不然会被杀头,柠儿不想被杀头。”
景柠认真思索一阵,而后又道:“而且,漂亮哥哥对我好,比母亲喜欢我。”
听见前面一句,陈礼还没什么感觉,但听着景柠说他对她好,他却觉得像是酷暑的天饮下一大杯冰镇的甜汤,畅快到了心里。
“还算你这小东西有良心。”陈礼笑了起来,长臂一舒,将那小东西捞进怀里:“吃东西,吃完了好好睡觉。”
景柠扁嘴:“不,香囊还没做好呢。”
陈礼瞟她一眼:“不听话?想被杀头?”
景柠摸着自己白嫩细软的脖子纠结一瞬,乖乖点头。
陈礼吩咐人进来重新准备了吃食,盯着景柠吃了东西,才睡下。
翌日清早要上朝的时候,陈礼起身,紫月才发现昨晚陛下留宿在了临安宫。
她差点惊呼出声,却被陈礼制止。
陈礼小心翼翼给还在睡梦中的景柠掖了掖被角,冲紫月低声道:“别吵醒了她,昨晚折腾那么久,怕是累坏了,去极安宫让东福取朕的朝服来。”
紫月忙应是,匆匆忙忙走出去,想到陛下那句:“折腾那么久累坏了”,却是脸颊一红,忍不住啐了一口:“陛下这也……太,太那个了吧!”
景小主年纪还那么小呢!
陈礼却不知道自己心疼景柠熬夜做那鬼香囊的一句话被紫月想成了这般,待换好了衣裳,便带着随侍们上了朝堂。
官员们已经恭敬的立在两侧等候,陈礼坐上龙椅,景国公景哲瀚便拿着笏板出列:“陛下,臣有事奏。”
陈礼挑眉,不咸不淡道:“奏吧。”
景哲瀚垂着眸子,眼底划过一道精光:“前日江南水患,百姓流离失所,江南巡抚上奏请求朝廷拨款赈灾,但户部亏空……老臣请求陛下开放私库,安抚灾民。”
“户部亏空?”
陈礼皮笑肉不笑:“朕虽刚登基不久,但先皇在位时,各地也算是风调雨顺,既无战事,也无天灾,为何会亏空?”
景哲瀚悄然给户部尚书使了个眼神,那老者很快便出列,抹着泪狠哭了一波穷。
陈礼的脸色逐渐变冷。
见状,景哲瀚又开口:“陛下登基不久,不知这朝中的开销也是正常,为今之计,也只能开源节流,安顿灾民事大啊。”
他一脸痛心疾首:“老臣想着灾民流离失所,只觉心如刀绞,那些灾民可都是陛下的子民,如何能坐视不理?”
而群臣也只当没瞧出陈礼脸色难看,只连声附和景哲瀚,一副忧国忧民模样。
陈礼的拳头微微紧了紧,半晌却只是漫不经心道:“国公言之有理。”
景哲瀚眼底划过一丝戏谑。
这陈礼,到底还是嫩了些。
户部自然是亏空了,但是这亏空是如何来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官员们的俸禄和各种开支,可都不是小数目。
现在有了灾情,能让小皇帝当冤大头,何乐而不为呢?
可他念头才起,陈礼便淡声道:“江南水患,朕自然该开放私库,但各位大人一片拳拳爱民之心,朕也不能辜负,这赈灾的银子,一部分从朕的私库走,另一部分,便从先前说话的大人们俸禄中扣吧。”
那些官员的脸色顿时有些僵硬,连带着看向景哲瀚的眼神都有点不对劲。
景哲瀚一噎,才想说话,陈礼却道:“景国公乃是三朝老臣,为江山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想必不会有什么二话,捐出一年俸禄赈灾,没问题吧?”
这一顶高帽子带下来,景哲瀚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这时候若是拒绝,岂不是打了自己的脸?
陈礼心里冷笑,吩咐东福记录下那几个跳得最欢的官员的名字,便宣布散朝。
东福跟上来,等到了僻静处才为难开口:“陛下,您这样做,怕是将这群人给得罪死了啊……”
陈礼嗤笑一声:“得罪死了又如何?不过是秋后的蚂蚱,也蹦跶不了多久了。”
另一头,景柠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和陈礼在朝堂上正勾心斗角。
她醒来时陈礼已经离开,做好了昨夜没做完的那只香囊,她又开始无所事事。
不知道漂亮哥哥现在在哪呢?
一旁的宫女不知道她想着什么,只瞧出小主子好像有点无聊,试探询问:“小主可是在宫中无聊了?要不要奴婢领您去御花园散心?
”景柠眼前一亮:“看花花?”
到时候摘了花花回来,还可以送给漂亮哥哥!
见她有兴趣,那宫女便带着她去了御花园,却瞧着一群嫔妃簇拥着一名身着大红宫装的女子朝着这边走来。
景柠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宫女看见来人,却心觉不妙,下意识想带着景柠离开。
那大红宫装的女子,可是太后的亲侄女,当朝太师之女魏淑岚,才入宫便被封为了淑妃,眼下后位空悬,她便是后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子。
但陛下对这位淑妃虽然貌似看重,却从来没在淑妃宫中留宿过,那淑妃又是个小心眼,比起之前欺负小主的绿意不遑多让,要是撞上……
她带着景柠就想走,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那淑妃瞧见景柠,脸上便划过了意味莫名的笑:“这位就是陛下最近很是宠爱的景妹妹吧,果真是国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