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白日哪来的鬼?
再说这要紧的时候,瞎嚎个什么劲?
王婆子正要回身给她一巴掌,可刚一转身王婆子自个也忍不住鬼叫了起来,“鬼……鬼啊……”
婆媳两个的鬼哭狼嚎太过响亮,一时间竟盖住了唢呐声。
一直事不关己模样的程士茂也忍不住顺着王婆子婆媳两个的目光看去,一个纤细的身影先是撞进了他的眼帘,接着是一张苍白羸弱却秀美无伦的脸。
美人如玉无暇。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缺憾呢,就是美人的气色过于苍白,额头上又扎了根白布条略微有些碍眼。
本来原主生的也是美,只不过好比一个瓷娃娃再美它没有灵魂,那也只是个物件而已。
如今芯子换了这瓷娃娃就活了,有了灵性,整个人更像是擦去了浮尘的明珠般光耀动人。
许春妮倚风而立身形窈窕更像是一枝早春的柳条,“奶、二婶,你们俩见了我不高兴?”
毕竟是自己亲手推许春妮下山坡,等于是她亲手杀的人。
此刻见到许春妮又站在了自个的面前,王芳子腿抖得像筛糠。
这是冤鬼来寻她报仇?
两腿中间一阵热呼,王芳子还没反应过来,一股股热流顺着腿脚滴滴答答落在了地上。
她怕得很了,当场就吓尿了裤子。
可这时候王芳子已经顾不得别的了,两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自己的尿滩里,哆嗦着手指头指向了许春妮,“娘,娘,春妮回来寻仇了!”
春妮?
程士茂抬了抬眉头,这个女子就是要跟他大哥结冥亲的许春妮?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这女子分明是个活人。
活人怎么能结冥亲?
程士茂摸了摸下巴,这桩无趣的事倒是变得有趣起来了。
王婆子直吞口水,一脸的面无人色,“你……你到底是人还是……还是鬼?”
许春妮微微一笑,一双眼睛就弯成了月牙,“奶,你来摸摸我就知道我到底是人还是鬼了。”
王婆子哪里敢?
“芳子……芳子,你去看,你去看看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王芳子胆都已经被吓破了,“娘,我不敢……我不敢……她一定是回来报仇了,咱们逃……逃吧……”
许春妮抚了抚垂在胸前的辫子,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报仇……是啊,我是得报仇……”
就在婆媳两个被许春妮吓得魂飞魄散的时候,程大管家突然咳了一声,“王婆子,这是怎么回事?”
王婆子直打哆嗦整个人都快散了架,“鬼……有鬼……”
程大管家见王婆子婆媳一个叫一个抖,两个都是吓得面无人色好像真见了鬼似的,不由怒喝一声,“这青天白日大太阳底下哪来的鬼?”
哪来的鬼?
眼前这个傻子不就是鬼?
哎不对,王婆子渐渐回魂,对呀!
这青天白日哪个鬼敢现身?
就算是冤鬼她也不敢啊。
王婆子眼珠子一转突然一拍大腿破口大骂,“好你个黑了心眼的扫把星,你跟你养的这傻货想吓死老娘?”
刚骂完一想又不对,当时芳子推那傻子是她亲眼见着的。
那么高的山坡,从上面摔下去又是后脑勺着地,当时血流了一地,她不放心还让芳子去摸那傻子还有没有气。
王婆子暗骂王芳子不争气,一点小事都办不利索。
这傻子只怕当时只是一时摔迷了,并没有真死成。
这可怎么办?
“程大管家,这就是我家的春妮,您赶紧让人把棺材抬进来,把她接了走吧。”
王婆子心里直跳感觉有些不妙,一边擦冷汗一边强笑,“您看这时辰也不早了,再拖下去只怕要误了大少爷的吉时。”
程大管家不怒反笑,“王婆子啊王婆子,当时你是怎么跟我们家老夫人说的?”
想到自个从前诓程老夫人的那些话,王婆子的脸一下青一下红,干笑道:“程大管家,您看看,我家春妮这卖相好着呢,配大少爷可是够够的。”
“您看还是按咱们当时说好的算,您让人抬着走就行了。”
什么?
莫三娘血直往脸上冲,春妮还活着呢。
果然为了银子,婆婆的心肝都黑了!
“胡闹!”
程大管家突然大喝一声板起了脸,“王婆子,当时你跟我们家老夫人说你家有个孙女在山上摔了一跤眼见不行了,生辰八字都和我们家大少爷极配。我家老夫人心疼我们大少爷在地底下没个知冷知热的疼着,这才允了。”
“就在昨天,你还特意派了你家儿媳上我程家的大门说你那孙女已经没了,让咱们今天来抬尸首。”
“好你个王婆子!”
程大管家指着笑吟吟的许春妮怒道:“你哄骗了老夫人不说,还要让咱们把这好好的活人装棺材里抬走?你不想积阴德那是你许家的事,难道你还想害我们家大少爷没了阴德?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跟老夫人交代!”
王婆子被程大管家劈头盖脸一顿臭骂,直骂的她面色发青双眼发黑,“程大管家,程大管家……”
骂完了王婆子,程大管家又躬身恭敬地朝程士茂问道:“二少爷,您看?”
给大少爷结冥亲的事本来就是一场闹剧,后宅妇人始终不肯死心,真活得还不如他一个下人看得明白。
就算是给大少爷顺利结了冥亲再过继旁枝继承大少爷的香火,可除了得个名分和恶心恶心二少爷之外,还能有啥用?
二少爷刚满十五就将整个程家都握在了手心里,还真当二少爷看不透这些小道诡计?
不过是二少爷素来孝顺,陪着长辈亲人们玩一场。
现如今倒好,这闹剧闹的倒是妙,也算是免了二少爷的一桩小小烦心事。
程士茂扫一眼许春妮,点了点头,“既然是存心哄骗祖母,又要害祖母伤心一场,直接绑了去见祖母吧。”
什么?
“二少爷、程大管家,你们不就是要抬个死人走吗?”王婆子急得发了疯,“这傻子本就活不长,现在只要她死了不就成了?”
她急得满地乱窜,弯腰一把就把先前王芳子带来的那根棍子从地上抄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