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江庭月!你都是装的!我要告诉侯爷!”
眼见着小厮们动作粗鲁,陈婉娘着实起了怕意,扯着嗓子不住威胁,挣扎得力道也越来越大。
她现在的身份可是丫鬟,江庭月是真能杀了她的!
本就堪堪避体的碎裙此际滑落大半,整个人与那青lou窑街勾汉子的野ji也无甚两样。
......
柴房内,陈婉娘挣扎着叫喊,抓着木棍一通打砸,但四周都是厚实的木柱,她除了换得双手酸麻外并无它益。
“你们这群不开眼的畜生!等侯爷回来,他绝不会放过你们!”
细雨将从外锁住的窗户掀开了块空隙,随意的丢了个硬馍进去,轻蔑的啐了一口,“内院的事儿都归夫人管,就凭你这个身份卑微的婢子,也配攀扯侯爷?”
陈婉娘被那馍打了头,恨恨盯剜着细雨,“贱人!你等着。”
细雨嗤笑一声,转身朝外走去,身后是陈婉娘渐行渐远的咒骂声。
寿安堂。
“郎中,我婆母身子如何了?”
江庭月疾步走近,关切的望着昏迷沈老夫人,忧心忡忡。
“老夫人属气急攻心之症,服下剂汤药后便可苏醒了。”老郎中示意一边的徒弟写方子,后者却只顾好奇的偷瞄门口。
他刚才听几个小厮说这侯府侯爷和个丫鬟在祠堂闹腾了?
这么高门显贵的人家,还有这等密辛呢。
“虎子!”
不悦的斥了一声,徒弟这才回神,忙不迭的赔笑遮掩,“是是是,这就弄。”
将其眼神尽收眼底,江庭月神色淡淡,如常付了诊金,随后便借着送人出门的空当唤来了巧云。
“夫人?”
乖乖附耳上去,江庭月低声嘱托了几句,巧云眼睛晶晶亮亮,脆生生点头,“夫人放心,保管误不了事。”
她早就瞧侯爷和陈婉娘不顺眼了,夫人终于反击了。
细雨说得对,夫人和以往不一样了。
但她喜欢这样的夫人。
许是老天爷也厌恶这院中的肮脏,一场薄雨打落尘埃,混着草香的水汽氤氲开来。
一个时辰后,沈老夫人苏醒。
江庭月正眸光悠远的望着雨幕,闻声旋身间已笼了虚与委蛇的亲络,“母亲。”
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婉,端着温茶递到老夫人唇边,“母亲润润嗓子吧。”
“庭月,我昏了多久?”老夫人就着她的手抿了一口,气息仍有几分虚弱,“墨淮回来了么?”
“侯爷上朝未归,母亲,您还是再休息会吧”
江庭月黯然垂着眼帘,“侯爷如今与我离心,若是母亲身子受损,儿媳真真是......”
垂下的眼睫仿佛忍满腹的委屈,辅以恰到好处的停顿哽咽,成功惹得老夫人动了恻隐之心。
伸手轻拍着江庭月的手背,“放心,你是这侯府的正头娘子,不会让人欺负了去。”
于情于理,他们沈家都不可能与江庭月和离。
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买卖,可不能撂挑子跑路。
江庭月眼睛眨了眨,闻言顿时红了眼眶,“谢谢母亲。”
“傻孩子,说什么呢。”
咬着下唇,江庭月瘦削的肩头染了落寞,“母亲,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侯爷不顾礼法与婉娘相好,我,我只怕无法平静待他。”
犹豫了一下,江庭月按计加了把火,“儿媳思虑许久,恐夫妻为此事争吵离心,为家宅安宁,还请母亲允儿媳带平安回江家住一段时间。”
沈墨淮和陈婉娘日日藕断丝连,她懒得理这凹糟事,倒不如快刀斩乱麻,硬逼着宁国侯府做决定。
果不其然,老夫人听她再度提起此言,拧眉开口,“庭月,何必回去?这几日我知你受了委屈,但夫妻之间哪有不吵嘴的,你就安稳在府中待着,可好?”
江庭月垂下头,“母亲,我已让巧云收拾好了包袱,明日就走。”
“不行!”
本当她是拿乔,见她真动了念,老夫人这才慌了神,忙安抚道,“庭月啊,墨淮今日定已知错了,他不是都发誓了么?”
老夫人好似全然忘了沈墨淮的丑事,反倒一股脑的将脏水泼向陈婉娘。
“都是那婢子贼心作乱勾引墨淮,墨淮也是一时不察中了她的圈套,你要体谅他。”
眼神滴溜一转,老夫人随即又将话茬挪到了平安身上。
“如今平安要办满月宴,你可千万不要冲动,万不可在此时影响到你我俩家的名声。”
“否则平安日后只怕也无法自处了。”
故作和蔼的哄着江庭月,老夫人谆谆诱骗,“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庭月,你明白的,是不是?”
听着与前世一模一样的说辞,江庭月心下讥讽,面上仍悲凉默然,“母亲说的是,可我实在见着那婢子心烦,不知母亲打算如何处置她?”
“还有侯爷不敬宗族一事,儿媳该如何处理?”
又想起那糟心的一幕,老夫人疲累的捏了捏鼻梁,终是绕不过心中偏疼,“墨淮他......唉,他毕竟是个男人,有些事情难自抑也不怪他。”
“只管让他日后与那丫鬟断了往来,日子还是会红火的。”
老夫人向来觉得自家儿子人中龙凤,自是将罪魁祸首的罪名按在了陈婉娘头上。
“至于旁的事,你自放宽心,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会支持你的。”
说罢见江庭月还有几分犹豫,老夫人索性将陈婉娘的卖身契拿了出来,“喏,只要她在你手里捏管着,还怕墨淮和她再见面?”
指尖摩挲着卖身契上保证人一栏沈墨淮三个大字,江庭月笑了笑。
说不清是讥讽还是自嘲。
“多谢母亲,有母亲相帮,儿媳就定心了。”
“想来这几日家中为平安操劳,儿媳便暂不回府了。”
老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连连笑开,“好,这才对。”
......
下了早朝,沈墨淮满心都是早晨泪眼婆娑望着自己的陈婉娘。
他出宫的脚步不免快了些。
只是两旁总有那好事的同僚八卦打量,甚至还能听到窃窃私语。
视线兴味戏谑,仿若他是众人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