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宝听得一愣一愣的,这女人居然说出了这么有道理的话?
大宝脸色也微微变了变,想要解释:“我们没有贬损你的意思,只是……”
“得了。”沈玉芝也懒得听他们多解释,一转身拉着三宝走在前头,满脸的不耐烦,“我没兴趣听你们是怎么想的,你们只要记着在外头咱几个是一家人就成!别做让我丢人的事儿,让我丢人,你们自己也讨不到好。”
原主确实做了不少坏事不假,但她可不想帮原主“弥补”,哭着喊着跪着,把身段降低到极致去乞求大宝二宝看见她的好。
毕竟苦情戏从来都不是她擅长的范畴,她也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感觉。
在这个吃不饱穿暖属于正常情况的年月,能尽到身为大人的责任,一视同仁地抚养三个小豆丁,就已经算她人还可以了。
沈玉芝走得嗖嗖快,说着说着话就落了大宝二宝好几步远。
二宝见状也没心思说话了,拉起大宝呼哧带喘在后头追赶沈玉芝。
这个坏女人太坏啦,真是太坏啦!她,她肯定是故意折腾他们的!
走到一间店面门口,沈玉芝满意地点点头,停了下来:“走吧,进去。”
大宝二宝都有点惶恐:“进,进去?”
他们俩不识字,不知道店门口挂着的牌匾是什么,很不安。
“……”
沈玉芝翻了个白眼。
她也懒得跟这两个小兔崽子多解释,直接带着三宝进了门。
大宝二宝见状咬咬牙,跟着一起进去了。
好在他们昨儿才洗了澡,身上衣服虽然破旧但干净,要是他们还像个泥猴儿一样,肯定没这个胆子进布行。
沈玉芝一进门,就听见布行的掌柜在叹气。
“哎,先前东家就告诉过你,让你进货的时候小心着点!结果你还是这么不小心,你看看这些布都被染坏了,这样的布,咱们怎么卖得出去哟。”
小二被训斥得愁眉苦脸的,也站在那里跟着叹气:“掌柜的,对不住,实在对不住!这一次生意要是亏本了,您,您老就从我工钱里扣吧。”
掌柜的很无奈:“哎,罢了罢了!染坏的布颜色这么丑陋,谁愿意买?亏本是肯定的事了,你一个月月钱才多少,你就别赔了!下次多注意。”
小二一听,心里更愧疚了:“掌柜的您别慌,小的一定努力,争取把这些布都卖出去。”
掌柜的叹气:“可惜了这些松江细棉布!怕是只能裁去做抹布了。”
沈玉芝听着他们的对话,眼前一亮。
她的锦鲤命,这不就来了吗!
在大周,最差的布料是粗麻布,其次是细麻布、葛布,再往上就是粗细棉布,像老谢家这样的穷人一般只能穿细麻布。
至于再好一点的潞绸、府绸等等绸料,那就不是他们这些平民老百姓能穿戴得起的了,这种布料精贵又娇气,极难伺候,即便是城里的普通人家往往也只有那么一两身,得等大日子才舍得拿出来穿。
沈玉芝笑问:“细棉布多少钱一尺?”
“哎,客官。”小二赶紧凑过来,“上好的松江布,只要十五文一尺!客官,您选点?”
十五文一尺,沈玉芝拿出原身的记忆比对一下,暗暗点头,这价格也算公道了、
只是她想要的不是公道,而是捡便宜。
沈玉芝笑道:“我方才听见你们店里有染坏了的细棉布,染坏了的是多少钱?”
“啊?”
小二一愣。
掌柜的清了清嗓子,赶紧过来接话:“这位娘子,算您捡着了!咱店里染坏了的布只要十文钱一尺,跟细麻布是一个价呢。”
小三宝听得云里雾里的,大宝二宝却有点激动,十文钱一尺的布料真算是捡着便宜了,划算得很。
可是……大宝二宝抬起头看了沈玉芝一眼,又双双低下头去。
他们怎么敢指望沈玉芝给他们买衣服?不把他们卖了就算好的。
沈玉芝却对这个价格有点不满意,挑了挑眉:“这布料丑成这个样子,拿回去怕是只能做被褥吧?什么样的被褥用得上十文钱一尺的布料,我们庄户人家可用不起这样的东西。”
“这……”掌柜的为难地咧咧嘴。
沈玉芝图穷匕见:“八文钱一尺,你看如何?”
“八文?那可不成!”掌柜的一张脸皱成了苦瓜,“娘子有所不知,”
“八文就八文!”沈玉芝拉着小宝就要往外走,“你不答应,我便走了。”
掌柜的一看沈玉芝要走,顿时紧张起来:“哎!娘子留步。”
沈玉芝早等着他叫自己了,一听这话顿时笑了:“掌柜的,你肯把布卖我了?”
“肯,怎么不肯!”掌柜的连连苦笑,“娘子要多少布?”
沈玉芝想了想,回头一指三个小娃:“先给他们仨一人做一身衣服吧。”
三个娃娃眼睛齐刷刷亮了亮。
掌柜的探头往外看了看:“这么大的孩子,一人五尺布就够,一人五尺一共一丈五。”
沈玉芝又问:“再给我自己做一身呢?”
掌柜的估算一下:“总得要七尺吧。”
“成!那就给我两丈二的布料。”沈玉芝从随身的布袋里数出钱来,递给掌柜,“一共一百七十六文钱,抹个零头,一百七十五文如何?来,这钱您拿着。”
掌柜的拿算盘拨了拨,发现沈玉芝算出来的结果还真没错。
短短片刻间就算明白了这笔账,这女子好生精明!
掌柜拿了钱,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苦笑:“娘子,您真是太聪明了!还好像您这么精明的娘子不多,要不,小店非得亏本不成。”
沈玉芝噗嗤一笑:“以后常来常往,您就当在我这儿薄利多销了。”
掌柜的自然点头。
沈玉芝身边带了六十多斤鱼,留了一条大的给胡婶子,加上损耗,剩下的一共卖了六百零五文钱,如今还剩四百三十文。
小二麻利将布裁出沈玉芝要的尺寸,沈玉芝拿了,却没走。
她站在原地想了想,回过头又道:“掌柜的,是粗布便宜,还是方才的细棉布便宜?”
掌柜的不明其意:“那自然还是粗布便宜一些,粗布工艺不佳,也是没染过的棉麻本色,只要五文钱一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