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啥！你个贱人——”
老苏家媳妇差点没气死，也不顾车子还在路上跑着，张牙舞爪就要来挠沈玉芝的脸。
沈玉芝一仰头灵巧闪过，越发把老苏家媳妇气了个抓心挠肝，又来挠她。
车厢一阵阵的晃悠，前头宋老伯受不了了，回头狠狠瞪了苏家媳妇一眼。
“闹什么！这是马车，不是你泼妇打架的地方，要打下去打，毁了我的马车你担待得起吗。”
苏家媳妇不服：“凭啥光说我？那沈氏也跟我打架了，你咋不说她！”
沈玉芝坐在旁边，唇角讥诮地轻轻一抬。
宋老伯气得狠狠翻了个白眼：“凭啥？就凭人家没在我车上动手！”
沈玉芝抱着小三宝冷笑：“在人家的地盘上动手，你总得想想人家好做不好做才行，你都影响了全车人。”
宋老伯有点意外地瞥了沈玉芝一眼。
今天沈氏是怎么了，说话居然有条理了！她说话一有条理，便越发衬得苏家媳妇无理取闹，面目可憎。
你说说，你不懂事也就罢了，你居然都没有村里口口相传的不讲理恶媳妇——沈氏懂事！这可就过分了。
苏家媳妇更不服了，嚷嚷：“没动手有啥了不起的，她不也不讲理吗？宋老头，你到底为啥这么偏向沈氏，是不是你自己跟沈氏有点事啊。”
“你！”
宋老伯气了个倒仰。
这婆娘不通道理，再说下去，他一世清名非得交待在马车上不可！
嘎吱！
宋老伯黑着脸一勒马嚼子，给马车来了个急刹车。
苏家媳妇还不知道发生了啥，抱着苏栓子探头探脑：“咋了，咋不走了？”
“你给我下车！”宋老伯指着车下怒道，“我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苏家媳妇不乐意了：“我，我凭啥要下车？我也没说啥啊！”
“我让你下车！”
“我不下！”
……
宋老伯和苏家媳妇僵持不下。
周围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谁都不着急。
沈玉芝眯了眯眼，她倒是知道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虽然苏家媳妇这会儿还满脸的无赖，但那是因为周围人全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缘故，要是她被周围所有人围着一起骂、一起逼着她下车，她还能保持这样的淡定厚脸皮吗？
沈玉芝笑了。
顿了顿，她忽然叹了口气：“宋老伯，你怎么能这样呢。”
宋老伯没反应过来：“我咋了我？”
“苏家媳妇说话是不对，可您老也不能因为这个，就让咱所有人都跟着她一起没法进城啊。”沈玉芝表现得很无奈，“您这样，对我们也不公平是不是。”
“我啥时候说过……”
宋老伯刚要反驳，转念想想眼前忽然一亮。
对呀！凭啥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针对苏家媳妇，不行！所有人都得跟他一起受这个罪、
宋老伯一开始还真没这么想，不过沈玉芝这话也算是提醒着他了：“不错！苏家媳妇，你今天要是再赖在车上不走，我就不进城了。”
苏家媳妇一愣。
其他人一听这话却都不乐意了，七嘴八舌起来。
“宋老伯，您不能这样啊，我今天还等着去城里买盐巴呢。”
“是啊宋老伯，凭啥因为她一个人耽误咱这么多人的。”
最终苏家媳妇抵不过千夫所指，抱着苏栓子灰溜溜地滚下去了。
三宝靠在沈玉芝怀里，小声抽搭了下：“娘，那个坏女人，她走啦？”
沈玉芝点点头：“是，她走了。”
三宝哽咽：“那她也不会再回来，说三宝是没娘的孩子啦？”
这话让大宝二宝听着，一个个也都觉得鼻酸。
但沈玉芝没那么多多余的感情，她大实话告诉三宝：“那倒是没有，苏家媳妇就是今天去不了城里而已，等咱回村里，你还是照样能见到她的。”
三宝一愣，好半晌才失落地低下头：“我知道了，娘。”
沈玉芝拍拍三宝的小脑袋：“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的话多少有点难以接受？”
三宝咬了咬唇，点点头，又摇摇头。
“等你以后就知道了，虽然我的话是难听了点，但事实更难看啊。”沈玉芝淡定地告诉三宝，“你现在遭受的打击还不算多，对这种事情还不习惯，没事，等你以后习惯了就好。”
大宝二宝，“……”
其他同车的乡亲们，“……”
大家不约而同回头瞪着沈玉芝，直咧嘴。
就连前头赶车的宋老伯也忍不住摇了摇头，一甩鞭子：“好了，别说了，要赶路了！驾！”
马车一路崎岖前行，就在沈玉芝觉得自己的屁股都快被颠成八瓣儿的时候，一马车人终于到了城里。
说是城，其实就是个小镇罢了，既没有高大的城墙也没有守卫，只有零星两个衙役时不时路过一下。
宋老伯将马车停在镇上的车马行旁边。
村里一行人纷纷拿着自己的家伙事儿下了车，沈玉芝也龇牙咧嘴揉着屁股，跟他们一起下车。
“咳咳！”宋老伯咳嗽一声，“进了城，老汉再重新跟你们说一遍！咱们的规矩是辰时一刻进城，未时一刻集合出城！不管你们进城是干什么的，给你们的时间都是一样的三个时辰，过时不候，你们心里要有数。”
“知道了，宋老伯。”
“我们明白。”
村里人发出稀稀拉拉的应和声，随即各自分散离开。
沈玉芝挑了挑眉，三个时辰，那就是六个小时了？对她来说，这么长的时间完全够了。
眼看着就连宋老伯去车马行里坐下歇脚，沈玉芝从地上拎起一篓子鱼，回头轻松招呼：“他们都走了，那咱也走吧。”
二宝扶着大宝，满脸防备问沈玉芝：“去哪儿？”
沈玉芝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去市集了。”
二宝追问：“去什么市集？”
“现在暂时是去卖鱼卖菜的市集，但你要是再啰嗦，那可就说不定了。”沈玉芝没耐心了，冷笑一声，嘎巴嘎巴掰了掰手指头，“说不定，我就带着你们之中最聒噪的去人市了呢。”
所谓人市，那当然就是卖人的地方。
二宝防备地瞪着沈玉芝，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就不敢说话了。
大宝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两兄弟都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