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眠手指在她们之间比划了一番,又指向桑榆,将这里发生的事娓娓道来:“崔婕妤见了臣妾的仪仗不但不行礼,还冲撞臣妾,不仅如此就连一个贱婢都敢顶撞臣妾,臣妾心里实在委屈,她们竟这般欺负臣妾。”
谢璟的目光扫了一圈在场的众人,最后定格在桑榆身上。
桑榆跪在地上,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头垂得很低,心里祈祷这尊大佛能放过她。
可接下来,谢璟的一句话让她从头凉到底:“出言顶撞贵妃,是谁给你的胆子。”
他连问都不问就这么定罪了。
桑榆闻言身体一震,猛地抬起头想要解释:“陛下,奴婢有话要说……”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的,今日你顶撞贵妃,那朕便罚你抄《女则》《女戒》各十遍,扣除三个月俸禄。”
扣除俸禄?
听到前几个桑榆没什么反应,但听到要扣她的俸禄,嘴角顿时抽搐了两下。
这让本就不富裕的钱袋雪上加霜,三个月的俸禄,意味着她还要多留三个月。
计划被打乱了,桑榆也没办法,只能认栽:“奴婢领罚,多谢陛下宽宥。”
她知道这样的结果已经是从轻发落了,总比武力解决的好。
“好了,朕已经帮你教训过她了,别生气了。”
谢璟搂着怀中柔软的娇躯,轻抚了抚,安慰道。
这些日子的确是冷落了桑眠,所以这会儿也不忍心责备她。
桑眠这才破涕为笑,一双秋水眸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娇嗔道:“那陛下今晚宿在承乾宫可好。”
谢璟看着她笑靥如花,心里更是柔软了几分,伸手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朕今晚还有事,不陪你了。”
有新人入宫,他若是再专宠贵妃,难保不会落下口舌,虽说他不在乎名誉,却是怕累及到她。
桑眠欲言又止,只是低下头,一副失望的神情,看上去我见犹怜:“陛下有好些日子没有来陪臣妾了。”
谢璟见她难得如此乖巧温婉,一时之间也舍不得推脱,只好说:“下次一定。”
“真的吗。”
她睁大了眼睛,惊喜万分。
“当然,朕何时骗过你。”
桑眠踮起脚尖在谢璟脸颊吻了一下,又羞答答地低下头。
看到她娇媚的样子,谢璟又是一阵恍惚,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时辰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改天有空朕再去看你。“
“不要忘了去承乾宫哦。”
桑眠不舍地松开谢璟,又叮嘱了一遍才转身离开。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谢璟才收敛了神情,看向跪在地上的人:“知错了吗。”
桑榆抬头,迎上男人冰冷如刃的视线:“陛下为何不肯听奴婢解释。”
他不信也好,误会也罢,总好过直接定罪,不留余地。
谢璟冷哼,对她的辩解嗤之以鼻:“解释什么,你的意思是说朕冤枉了你。”
是非曲直,他自能分辨。
桑榆抿着唇,默不作声。
“陛下。”
看了这么一出好戏,崔初楹也看够了,她主动走了过来,对着谢璟施了一礼:“臣妾有一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谢璟的语气依旧冷淡。
崔初楹看向桑榆,将她从地上扶起来,代表崔家的意思对帝王说了两句场面话:“臣妾早就听闻贵妃娘娘深得陛下宠爱,如今看来传闻非虚。只是迁怒于他人,这未免太过小题大做。”
谢璟挑眉,语气微沉:“崔婕妤这是在维护她?”
崔初楹摇头,一副坦荡的模样:“臣妾不是维护她,而是以为贵妃娘娘这般蛮横霸道,若是陛下加以纵容,怕是会引得后宫不宁。”
“朕自有分寸,就不劳崔婕妤费心了。”
他的话中已经隐约带着不耐烦。
“既如此,臣妾无话可说,只希望陛下三思,莫要因小失大。”
崔初楹感受到了他的态度,知道再说下去怕是不合适,就不再多言,行了个礼便走了。
崔初楹一离开,谢璟便立刻变换了一副神色,对着桑榆的语气也缓和了许多:“今天的事朕不再多做计较,若再犯定不轻饶。”
终于放过她了,桑榆心里长吁口气,眉头舒展:“谢陛下隆恩。”
“你先下去吧,备好东西到养心殿抄,晚点朕再来看。”
她刚走,谢璟便对着一旁边的苏公公吩咐道:“派人盯紧入宫的新人,另外,让小李子看好桑榆。”
*
桑榆回去翻找了包裹,里面放了许多入宫之前的东西,有笔和纸、还有几件现在用不上的衣裳。
伸手触摸,这件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是她曾经穿惯了的,可惜入了宫就没机会再穿了,保存至今还算完好。
视线下移才发现有几处地方被恶意剪坏了,桑榆眉头紧蹙,攥紧了手里的衣裳。
是谁做得?!
她还想检查其他衣裳,就听见身后人悠悠道:“别看了,那些衣裳统统被我毁了。”
桑榆蓦地转过头,看见站在身后的琥珀双臂环胸,一脸阴狠得意的神情。
她的脸色白了几分,强压住内心的愤怒,平静地问:“贵妃指使你这么做的?”
看琥珀的反应,她就知道自己猜测没错,果然是贵妃。
琥珀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睨了她一眼:“知道又怎样,我家娘娘说了你留着这些衣裳就是准备勾引皇帝心里还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让我来断了你的念头。”
桑榆攥紧拳头,狠狠瞪了琥珀一眼,那些衣裳是她最值钱的东西了,原本打算有朝一日出宫典当了换些钱财傍身,如今却被毁掉了。
想到上次的教训琥珀难免有些后怕,一脸防备,眼神警惕地看着她,情急之下脱口而出:“你要敢对我动手,就再也别想见到春桃。”
春桃在她手里,意识到这一点桑榆顿觉不妙,琥珀这个疯狗为了主子什么都能做得出来,若春桃再她手里……
想到春桃可能因她而受到了牵连桑榆的瞳孔骤缩,心里一片焦灼:“你把春桃怎么样了!”
“春桃啊......”
琥珀拖长尾音,似笑非笑:“我倒没有把她怎么样,不过是让人好好教教她规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