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西语还没来得及说话,莫臣理就踏着天边映下的霞光推开了院门,手上提了不少东西,看起来今日收获十分不错。
莫成鹿原本原本正蹲在二哥门外蹭故事听,一听见院门有响动,知道是大哥回来了。
于是他十分欢快地上前去帮忙接东西,不时询问山上的情况。
莫臣理也不拦着他,将手里唯一一只还活着的野兔给他拎着,权当满足小孩子的好奇心。
他和莫成鹿一起走进屋子里,还没来得及把手里的东西全放下,一下就被饭菜的香味儿吸引住了。
他还来不及夸奖莫成鹿今日手艺有长进,转头就看见那满桌的饭菜,不由微微沉了脸:“不是说好还有好几日才能去买米吗,今日怎么做这么多?”
他不做饭,但家里什么情况他心里清楚得很,那大盆里盛着的米饭只怕是家里所剩无几的全部粮食了。
莫成鹿向来最怕自家大哥发火,当即缩了缩,犹犹豫豫地回答他:“这顿饭是嫂子做的。我拦过了,她说……你回来之后她会跟你说的。”
他正想把吴西语说的那番话复述一遍,免得大哥把脾气都发到嫂子身上去,没想到他一个字才刚出口,莫臣理就直接打断他的话:“她现在在哪儿?”
莫成鹿乖乖答道:“在二哥屋子里,今天是嫂子送的药,她说去看看二哥。”
“你把这些东西按老规矩处理好,那只活的拿个篓子扣住,别让它跑了。”
莫臣理留下这么一句话,连身上的蓑衣都来不及解下,转身朝着莫瑾年的屋子去了。
莫成鹿眉心拧做一团,又不敢忤逆自家大哥的意思,只能放弃为嫂子辩驳的打算,希望她自己真能说清楚吧!
“……回头我跟你大哥说一下,看看能不能给你换个屋子住。生病的人哪能住在这种沉闷的地方呢!”
莫臣理刚走到门口,听见的就是这么一句话。
乡下人家的屋子一般都不会安木门,只用一道帘子隔开视线,因此只要有人站在门外,里面的说话声就能听的十分清楚。
吴西语的话音落下之后,莫瑾年似乎回答了她句好,虽说一直在咳嗽,但听起来似乎心情不错。
自从自家二弟得了重病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莫臣理不由停下了手中正要掀开门帘的动作,想要听听两人都在说些什么。
里边儿不过只传来短短几句对话,竟奇迹般让他心头的火气消散大半,直到他终于掀开帘子走进去,正在谈笑的两人这才暂时安静下来,不约而同地扭头看过来。
莫瑾年刚咽下最后一口药汁,见他进来,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大哥。”
倒是吴西语挺高兴的,把勺子丢回碗里,站起来迎向他:“你回来了?我刚刚还在跟瑾年说呢,他该换个屋子住。你看能不能把放杂物的那间收拾出来换给他?”
她解释道:“瑾年现在生着病,理应住亮堂一些的屋子,最好还要能通风透气。这样对他的病情会好一点儿。”
吴西语说的不无道理,莫臣理虽说看着脾气不怎么好,但对于自家弟弟还是很疼爱的。因此他没怎么考虑,直接一口应下来。
若要说他方才听见这两人聊得不错消了大半火气,那余下的这部分,则是在瞧见吴西语给莫瑾年喂药的动作时全部烟消云散了。
之前他带回来的那两个女人,就是因为看见这个家穷,又有个病重之人拖累,这才横下心跑了。
没想到吴西语看见瑾年之后不仅没生出逃跑的念头,居然还毫不嫌弃地亲手给他喂药,言语之间满是在为瑾年着想。
这样一个人,让他还怎么能狠下心责骂?
莫臣理这会儿已经全然没了兴师问罪的念头,然而吴西语却早就猜到他应该是看到那桌饭菜才过来的。
从莫瑾年的屋子出来之后,他没问,她便先开了口:“对了臣理,我今日做饭的时候瞧见米不够,就把咱们家剩下的那些全部煮了。”
她估摸着莫成鹿大概还没把这事儿告诉他,索性便自己认了。
吴西语知道这个地方有多穷,粮食又有多珍贵。因此她说完之后,为了防止莫臣理真被惹怒了,便想要同他好好说说自己的打算。
没想到她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后者却只是淡淡“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反倒把她满肚子的话都憋了回去。
吴西语也顾不上同他商量什么计划了,只瞪大了眼睛跟上他,偏头问道:“臣理,你不生气?”
莫臣理看了她一眼,声音沉稳:“这次就算了,下次别再这么浪费就行。”
赚钱养家本来就是男人的责任,他既然已经娶了她,莫非还会因为粮食问题对她打骂吗?大不了他辛苦一点,尽量把买粮的银子赚回来就是。
莫臣理在心里盘算着自己今日带回来的猎物能换多少银子,丝毫没注意到一旁的吴西语脸上有的多惊奇。
后者现在很好奇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是个不耐烦的性子,听到这种消息却一点也没对她发脾气。
回想起他那日切得那么漂亮的一张虎皮才堪堪只换了一两银子回来,吴西语寻思着,打猎似乎的确不是个谋生的好手段。
这就跟种庄稼是一样的道理,都是卖力气的苦力活儿,最后得到的东西却少之又少。
别人是卖力气的,但是莫臣理去山上打猎,却是拼命啊!
一个弄不好,可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