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细雨纷飞。
吴西语感觉浑身都疼,躺着的地方,浑身硌得难受。
她记得她正收快递,刚打开盒子就发生了地震,房屋塌陷,她连躲的地方都没有,眼前一片黑暗。
难道自己是掩埋在地下了吗?
“不要脸的东西,比红楼的姑娘还下贱!姐夫也勾引,你算什么东西? 姐夫也是能惦记的吗?在家里白吃白喝, 净干些下作的事!”
难听的话隔着门板传来,吴西语艰难地撑.开了一条眼缝,眼里终于透了丝光亮,入眼的是杂乱无章的柴火,一捆一捆地贴墙摆放,而那道裂缝斑驳的门扉外人影绰绰。
泼妇骂街不过如此,吴西语撑着疼痛欲裂的额头,泥土和血痂凝结在发丝上,像是一块干瘪的牛粪。
这是哪?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大凤,你说什么呢你,也不怕丢人现眼!乡亲们都看着呢!你妹子名声毁了,谁要啊?”
“娘!你还知道她没人要啊?依我看,打死算了,喂狼喂狗,畜生都嫌她脏!”
“别说了,别说了,你爹已经给她找了户人家……”
门外絮絮叨叨地不知道在商量着什么,吴西语捶了捶脑袋,这才发现自己的袖子,布料如草纸,线头密布。
顺着袖子往下看,一身密密麻麻补丁的衣服,一双布鞋,怎么看都像是古代乞丐似的。
这么说……她真的穿越了?
她好奇心驱使就买了份穿越礼包的成果?
别人穿越不都是公主女帝什么的,她怎么成了这穷酸破烂样?
吴西语提不上气来,索性靠着柴堆,迷迷糊糊又闭上了眼。
一段段回忆,如同走马观花在脑海里闪现而过,吴西语,凤竹村吴大壮的小女儿,上有两个姐姐,爹娘做梦都想给吴家延续香火,直到生下她,足足饿了她三天没饿死。
好赖养着,却成了家里的受气包,备受大姐欺凌。这不,昨日,他见大姐夫背朝黄土面朝天地干活,心软地送去了两个窝窝头,大姐便冤枉她勾搭她丈夫,一顿好打!
“嘎吱——”
门开了,刺眼的光亮晃得吴西语睁不开眼。
“就是她。”
是刚才叫骂的尖锐声音,应该是大姐吴凤。
吴西语紧紧地皱着眉头,抬起鞭痕满布的手,这才看清站在眼前的大汉,高得像一座山,满脸都是血,看不清长相,浑身透着狠戾的气息。
“活的?”他哑着声问。
“当……当然是活的!”吴凤生怕这人看出什么端倪,急忙上前拽起吴西语来,在她手里吴西语如软脚虾一般。
半死不活装给谁看!
吴凤恨不得再打吴西语一顿,秦氏进了屋子,忙补充道,“我这小女儿昨日染了风寒,萎靡不振的,喝上一碗姜汤绝对生龙活虎!”
说罢,她给吴凤使眼色,吴凤虽不情愿,但一想到能把吴西语卖出去,这才去熬了一碗姜汤,姜汤放了些糖。
秦氏搀着吴西语,吴凤端着碗,卡着她下巴,一碗热腾腾的姜汤灌进吴西语肚子里。
身体暖烘烘的,吴西语这才感觉自己真实的活着。
“瞧瞧,有气了吧!”秦氏松了一口气,冲男子谄媚笑道,“我这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你领回去将养将养,来年绝对能抱上个大胖小子!”
男子皱眉,披着蓑笠,“我没银子,就这三只野鸡,要卖,就用三只野鸡换。”
说罢,他把手里的野鸡一扔,扔在了秦氏脚边。
野鸡血淋淋的,俨然是刚刚射杀来的。
秦氏面色难堪,怎么说也是活生生一人,三只野鸡打发也太轻贱了!
“娘,三只野鸡就三只野鸡!”吴凤生怕就这么个倒霉蛋都跑了,三只野鸡还能满足口腹之欲,吴西语赖在家里就是一只苍蝇,屁用没有!
秦氏感觉到吴凤攥着自己袖子的手分外紧,犹豫了少许,摆了摆手,“行行行,你把人带走!”
“空口无凭,立个字据。”莽夫也是有脑子的,别看这丫头半死不活,若是以后病好了,说不定这吴家又把人抢回来。
这十里八乡的,这种事又不是没有过,俗称“骗婚”。
吴西语撑着沉重的眼皮子,虚弱地看着眼前两家人将自己像是货物一般论斤议价,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怎么说也是个大学生,就值三只野鸡?
“画押签字,可以了吧!”吴凤白了莽汉一眼,捡起野鸡来掂量了掂量,分量挺足,这吴西语总算可以滚了!
莽夫小心翼翼地将字据吹了吹,干了墨,叠起来塞进宽大蓑衣里,旋即,一言不发地走到吴西语跟前,从褡裢里掏出一张虎皮。
那皮切得齐齐整整,纹路清晰,光泽有度,披下如被单罩住了吴西语,顺势一裹,扛在了肩上。
吴凤手里的野鸡“吧嗒”掉在了地上,秦氏更是直勾勾地盯着那张皮毛。
要什么野鸡?那张虎皮拿去卖,能换吴家人一整年吃喝不愁!
“那个……”
秦氏吞了口唾沫,张嘴想说什么,莽汉骤然回头,阴冷的眸子如冰刀般,看得她打了个哆嗦。
村里人都知道,吴家小丫头今天就卖了,买的人是荆棘谷打猎为生的主,纷纷围堵在吴大壮家门口图个新鲜。
当瞧着人高马大的莽夫扛着人出来,皆是恐避不及!
只见男子眉宇一道七寸刀疤,凝固的血从鼻梁延伸到下巴,阴沉着脸,眸子炯炯如火,一看就不好惹。
莽夫行步稳当,不疾不徐,被温暖皮毛裹着的吴西语跟坐轿子似的,有些昏昏欲睡,却见村民对她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眼神里满是讽刺,鄙夷。
今天早上吴凤闹了那么一通,还有谁不知道她勾搭姐夫的事?
吴西语蓦然红了眼,往她身上泼脏水也就罢了,还迫不及待地把她三只野鸡贱卖!
等她好了,她一定要让这家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