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过从家里偷钱的经历吗?
就在我十八岁生日这天。
我找到奶奶平日藏票子的瓦罐,直接掏了个空。
想起奶奶痴傻却依旧对我关心的模样,我揩了揩汗涔涔的手心,强压心底的愧疚,坐上了去城里的班车。
我要去治病,我要反抗自己被视为‘不祥’的命运——
打从娘胎出来,我除了左腰那块巴掌大的青黑色胎记,全身上下都呈现一种不正常的雪白色。
那时候我家还开着蛇肉店,条件还算富足,去看了无数医生,都说这种状况罕见,实在束手无策。
四岁那年,我高烧三天三夜,村里的赤脚医生说,我命不久矣。可就在第四天,爷爷失手被挣脱的蛇卯力缠住脖子,咽了气。
随即,我的烧就退了。
十七岁那年,我左腰胎记处时不时隐隐作痛,紧接着,我爹足足失踪半个月,最后被村里人在去往邻村的一个林子里找到,尸体已经腐烂发臭。
那之后,腰痛便再没有过。
村里人都说,定是我祖辈杀生太多,所以白蛇在我身上下了诅咒,让我托生在裴家,克死家人。
可是,我又有什么错?
我只是病了,为什么就要接受这所谓的命运呢?
我攥紧了手里的票子,毅然迈步走进医院大门。
“疑似先天性白化病……”
看着手里的病历单,我如释重负。
虽然还只是简单问诊的结果,但至少我心里有了对自己大概的认知方向,顿时觉得花了大价钱做检查也没那么肉疼了。
数了数口袋剩下的钱,我咬了咬牙,走进了一家纹身店。
纹身师傅看着是个内敛的,只随意瞥了我一眼,就扔给我一个册子让我挑样式。
可能来纹身的大部分都是男性,册子上大多都是狮子老虎之类的图案。
我选了半天,最后只挑出一只盘龙的图样,告诉师傅纹出来的尺寸能遮住胎记即可。
从我羞敛着半掀衣角,到忍痛让师傅操作完,约莫也只是过了一个小时。
师傅似乎是给我涂了什么麻醉药水,整个过程我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疼痛。
走出纹身店,日头已然西落,我堪堪赶上最后一班回村的车。
不知道是不是颠簸的原因,向来不晕车的我竟然开始头晕胸闷,胸口不断涌现作呕感,甚至连纹身处也开始隐隐作痛。
难道是麻醉效果过去,疼劲上来了?
我暗自想着,想要找前排的票务员要个装呕吐物的塑料袋,转念又担心引起村里熟人注意,便放弃了这个举动。
拼命忍耐一路,终于在天半黑之前赶回了家。
我甚至来不及小心翼翼侦查奶奶是不是已经回来,大步跑到后院的歪脖树前开始呕吐。
一番七荤八素,胸口那股反酸的感觉终于褪去。
本以为缓缓就无大碍,可没想到的是,这一坐,我便瘫在椅子上彻底起不来了。
左腰原本隐隐疼痛的地方逐渐传来瘙痒灼热感,我忍不住伸手去抓挠,可痒意却得不到半分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我不可自控的加重手上的力道,只觉浑身焦躁,左腰的灼热开始弥漫全身,呼吸也紊乱滚烫,只有背脊额角直流冷汗。
慢慢的,左腰的痛疼感灭顶般袭来,我逐渐被淹没到麻木,手上抓挠的的力道不断加大,却只有指甲嵌入血肉里的触感。
我摔落在地,止不住痉挛抽搐。
我这是,要死了吗?
“把你的手挪开。”
蓦然间,我似乎听到了一道低沉清冽的男声,冰冷却带着蛊惑,我的手立即听话的停止了动作。
“你……是谁?”我费力张了嘴,却只能勉强发出一点声音。
我的力气已经消耗殆尽,没等到回答,就仿佛坠入了梦境。
梦里,一个身材姣好的男人倾覆在我身旁,暧昧的打量着我,“这副身子不错,我要了。”
“你,你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巨大的羞耻感从内心迸出,我恨不能将这个无耻之徒踹出去,可却动弹不得。
男人置若罔闻,他的手指从我的耳畔划过,脖颈,肩井,最终停在我的腰窝,所经处,仿佛被点燃般透出燥热。
“我们,很快就会见面。”
我抬头,想看清他的脸,却隐约能感受到他视线里的冷冽。
我瑟瑟发抖,突然,男人的头颅却低垂而下。
下一秒,左腰处传来一片冰凉的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