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两银子?”顾简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数目。
她熬了整整四个月的夜才做了这么不到一箱,手都弄伤好几次。
而且,这些首饰的用料和做工,都是最好的,怎么可能就值六两银子......
“你卖还是不卖?不想卖就算了,我这小店也不缺你这点首饰。”王阿婆还在生顾简想“攀高枝”的气,说罢,就作势要赶人。
“卖,我卖。”顾简红了眼眶。
便宜得了一箱宝贝,王阿婆的气立马就消了。
她合上箱子把东西放在后头的一张圆桌上,取了钱出来看见顾简眼睛红红的,讶然:“哎呦,我的大小姐,你是在哭吗?”
“没有。”顾简哽咽道。
这一刻,顾简觉得,自己就像这些迫不得已被贱卖的珠花一样,外表光鲜亮丽,在别人眼中却一文不值。
她曾经天真的以为,可以靠着自己的努力掌握自己的命运,但到头来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再多的期望,也终归只是痴心妄想。
美梦结束了。
顾简收回眼泪,冷静地告诉自己。
“算了算了,”王阿婆又到后头去把首饰全倒出来,把空箱子放回顾简面前,“这个箱子还给你,你拿回去装行李吧。”
“谢谢您。”顾简收好银子,抱着八个角都磨损了的木箱子走了。
她情绪低落,转身时垂着眼眸,一不留神一脑门撞在一个坚实的胸膛上,正中伤口,疼得她眼泪都飞出来。
真是流年不利。
顾简忽然觉得委屈极了,鼻子一酸,扔下一句“抱歉”便向店外飞奔而去。
她没来得及听到那位男子温和的一句“没关系。”
沈阶望着那狼狈离去的背影许久,直到她消失在人流中,仍旧没有挪开视线。
“这位爷想买些什么?”王阿婆问。
沈阶失落地收回视线,说:“我想买一些首饰。”
......
顾简离开头面铺,在京城的大街小巷漫无目的地走着。
她曾经很不喜欢这个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她认为纸醉金迷的京城就是权贵的专属,她等小民在此只能夹缝生存。
可很快,她仅剩的一点自由也要被剥夺了。
直到太阳落山,顾简才依依不舍地回到家中。
瑞珠做了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在等她。
“小姐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去铺子里和王阿婆说话了。陈姨娘呢?”顾简把箱子收好。
瑞珠说:“在屋里休息呢,小姐您先吃饭吧。奴婢今晚做了人参乌鸡汤,给您补补身子。”
顾简看向饭桌上那一碗泛着油光的汤水。
那从来不是会出现在她院子里的东西。
是父亲送来的。
顾简忽然觉得有点反胃,说:“先等等,我们到你屋里去,我有话想跟你说。”
......
屋内门窗紧闭,烛火跳动。
“这里是六百两银票,你好好收着。”
“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瑞珠捧着顾简交到她手上的一叠厚厚的银票,茫然不解。
顾简挤出一丝笑容,“以后陈姨娘,就拜托你一个人照顾了。”
瑞珠心中一震,愕然道:“小姐不打算带奴婢去王府?”
“你必须得留在这里。”顾简握住瑞珠的手腕,坚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