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世朗的耐心已经快到极限，婆子把人按进缸里第五次时，他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命人抓起顾简的脑袋直视他。

“你去还是不去？”

顾简艰难地睁开眼，一口辣椒水喷在顾世朗脸上。“不去。”

“你别以为我真的不敢弄死你！”顾世朗抹了脸，咬牙切齿。

顾简说：“我觉得用我一条命换你们四条命，挺值的，父亲觉得呢？”

顾世朗气得肺都快炸了，手掌对着顾简的脸高高举起，最后一拳锤在水缸边缘。

他背过身，深吸一口气，“继续！”

“老爷！请老爷手下留情！”

两个婆子闻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顾简喘着气抬起头，模模糊糊地看见陈姨娘坐在椅子上，被瑞珠和一个小厮抬到了院子里，表情僵住了。

“姨娘你快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她哑着嗓子喊道。

许氏听见顾简的话，回头剜了婆子一眼，“愣着干什么？”

顾简没来得及闭上嘴，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大口辣椒水，在水下不受控地咳个不停，喉咙也烧起来。

“阿简！”陈姨娘顾不得自己瘫痪的双腿，从椅子上摔下来，爬到顾世朗脚边抓着他的衣袍哭求道：“老爷，阿简可是您的亲生女儿，您怎能忍心这样对她？”

“我的亲生女儿，正准备害死我们全家！”顾世朗指着顾简怒骂，“这样的女儿，不要也罢。”

许氏上前一把推开婆子，揪起顾简湿漉漉的头发，逼迫她转向陈氏，“你给我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的姨娘，你忘了你当初是怎么把她害到连命都快没了的？你到底还想害死多少人？你这个天杀的害人精！”

害人精......

顾简愣住了。

她的眼睛被辣椒水糊住，视线只剩下一点。

朦胧间，她看见地上瘫坐着一个女人在抹眼泪。

是陈姨娘。

陈姨娘哭着说：“老爷，求您宽宏大量，给个机会，让妾身劝劝她吧。”

顾世朗闭上眼。似乎也只能这样了。

他低下头对陈姨娘说：“你最好能劝得动她，否则......”

他没有把话说完，示意许氏将人放开。

许氏没撬动顾简这把硬骨头，很不解气，本想最后再把人按进水缸里一次，没想到顾简身体一歪，脑门直接砸到水缸边缘，“砰”地一声响。

须臾后，整具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阿简！”

“大小姐！”

陈姨娘拖着残败的身体朝顾简爬过去。

顾简动了动脖颈，仰面闭上眼。

她想起了六年前的那个冬天。

......

“顾大人所言不虚，你家小女的确生得很标致，粉雕玉琢的，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

“顾简，还不快过来谢谢高主事？”

“小姑娘害羞，不着急，先和顾大人把这杯酒喝了。”

“父亲，我不要去！我不要去！”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高主事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跟了高主事，以后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乖，听话。”

“你再闹，惹恼了高主事，我们全家都没好果子吃。”

“求求你了父亲，我不要嫁给那个人......”

父亲开始伸手拽她，她一口咬在父亲的手背上，父亲吃痛，挥起巴掌就要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