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牙子那脸都笑开了一朵花，对着柳书瑶道：“小娘子看看可还满意？您看这丫头，长得可水灵了？那个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那通身的气度，说是小门户的小姐也有人信啊！您觉得哪些顺眼就都留下吧，您这院子空荡荡的，多些人也热闹些不是！”

人牙子边推销，边对着身边的五六个丫鬟指指点点，说着他们的好处，柳书瑶却在心中翻白眼。小娘子？这称呼怎么这么别扭呢？不过算了，谁让她已经不只一次说过自己是个寡妇呢。

长得水灵？通身气派？她又不是选通房，要那么漂亮的干嘛？

这个孩子估计才十一二岁吧？长得和豆芽菜似的，也太可怜了，不过她这里又不是孤儿院，也能做慈善就把人收了啊。那个颧骨高了些，据说这样的人有些刻薄，那边那个眼睛滴溜溜的转，看起来就滑头得紧。

哎，看这姑娘一张苦瓜脸，自己的好心情都没了，你那一脸哀哀戚戚的样子，给谁看啊？要是选你做丫鬟，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虐待奴仆呢！

柳书瑶没有理会人牙子的说辞，挨个的打量了一遍面前的小姑娘，对她来说，这些人确实就是小姑娘，小的就十一二岁，大的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柳书瑶选起来，其实还真的有些良心不安，这些要是在现代，可都是童工，这个认知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黑心老财主。

不过这个时代都是早婚早育，做丫鬟的肯定是没有成亲的姑娘，所以基本上都是这个年纪，再大些的，只要能凑得点嫁妆，都嫁人了！

柳书瑶看到最后一个倒是挺满意的，眼睛不错，黑亮黑亮的盯着自己看，眼神中带着些期盼，可是却没有那种自怜自艾。

这身材就更不错了，该有肉的地方有肉，不该有肉的地方也有肉，膀大腰圆，一看就是有把子力气的。比起那些弱不禁风的，柳书瑶更喜欢身体结实点的，她家里可是没有男丁啊，找个大小姐一样的养着，以后难道重活儿累活儿都是自己的，端茶送水才是她们的本分？

柳书瑶看对眼的那个丫头，年纪已经比较大了，估计有十五六岁了，身高肯定上了一米六，体重估计得有一百斤以上，要说起来这样的身材算是很匀称的，可是脸上有些婴儿肥，而且有身边那些弱不禁风的人衬托，就显得有些膀大腰圆了。

柳书瑶对那丫头问道：“你叫什么？为何卖身为奴？”

那丫头睁着双大眼睛，一点也不怯的盯着她道：“我叫二妞，爹死了，娘跑了，爷奶病了，弟弟还小，我想用自己换点银子，给爷奶看病，给弟弟买东西吃！”

一番话说得简介清楚，而且那口气是陈述句，都没有带着什么情绪，可是一句话出来，却让人怎么听，怎么心酸！这句话若是换个词，那就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孩子的命还真有些不好啊！

柳书瑶心中不禁生出了些许怜悯之心，她还没开口，人牙子就道：“那丫头也是个命苦的，家就在这蜀安县外一个村子里，人长得一般，不过做个粗使丫头还是可以的，这丫头可是能顶个小厮使的，您可要留下？”

柳书瑶觉得这丫头倒是还合眼缘，而且应该也能顶用，她没想虐待童工，不过这该干的事情，可也不少，总不能什么都自己做。

柳书瑶开口问道：“这丫头……多少钱？”

这话，柳书瑶问得有些艰难，这人怎么和东西一样的，还挑挑拣拣，论个卖，感觉咋那么别扭呢？

人牙子道：“不贵不贵，就十两银子，而且是终身死契，若是她敢背主弃义，您就是打杀了，官府都不会追究的！”

这还真是人命如草芥啊，十两银子竟然就可以买一个人的命，柳书瑶再次看清楚了这个时代和现代的巨大差异。

柳书瑶抛开心中那点子无用的怜悯，点头道：“那就她了！”

人牙子很是欢喜，可是又想再多赚些，继续给柳书瑶推荐其他人，可是柳书瑶却烦了，扔了银子给她，让她见证之下签了卖身契，那小丫头二妞，就正式成了她的丫鬟。

柳书瑶为二妞的身世感到伤感，二妞却没那个闲工夫伤感，她拿到银子以后，满是欢喜，急忙向柳书瑶告假，说要把银钱送回去，还要回去收拾些东西，下午就过来。

二妞的卖身银子是十两，可是人牙子却抽走了一两银子，还从柳书瑶这里得了一两银子，算起来这中介费就是二两银子了，而二妞却将自己整个的卖了，才得了九两银子，还高兴成这样。

柳书瑶不知道该说这丫头傻，还是说她实诚，这九两银子或许能够解决一时的困难，可是却是用她一辈子去换的，而且日后再遇到难题可怎么办？

柳书瑶不是圣母，可是却真心的对二妞很是怜悯，她又摸了十两银子出来，递给二妞道：“这十两是我预支你的工钱，你先拿回去给你爷奶治病，给弟弟买粮食吧！我这边不急，你安顿好家里人再过来。”

柳书瑶如此大方，二妞自然是千恩万谢，直接跪在地上磕起头道：“谢谢夫人好心，谢谢夫人好心，我没啥本事，不过日后只要夫人吩咐一声，什么事儿我都愿意为夫人去做。”

柳书瑶不得不感叹，这孩子心里朴实，她都说了这是预支的工钱，她还这么的千恩万谢，她只是觉得，自己虽然不能接济天下，可是也不只是能独善其身的人，十两银子对于她来说，还真算不得什么了，可是对二妞而言，却是能救她的亲人一命。

柳书瑶将二妞扶起来，对她道：“你也别叫我夫人，其实我家里就我一个人，我比你大，你叫我姐姐就行了。”

二妞摇头道：“谢婆婆说了，对梳着发髻的人要叫夫人，对年轻的姑娘叫小姐，我怎么能叫您姐姐呢？我只是丫鬟啊！”那谢婆婆就是那个人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