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话音刚落,却听到了呕的一声,紧接着就是长公主身边的丫鬟喜极而泣的声音:“殿下,你吓死奴婢了!别人看热闹你也看热闹,怎么看个热闹竟然还被得背过气去了?幸亏了宋夫人,要不然奴婢当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那个丫鬟吓的脸色惨白,眼角还挂着泪珠,可怜兮兮的看向了长公主。
长公主刚刚憋了那么久,好不容易长长的舒出了一口气,本来憋的青紫的脸色,这才慢慢恢复了血色。
许念夏就站在自己的旁边,听丫鬟说是许念夏救了自己,长公主的脸上顿时浮现出感激的神色:“刚才本宫也以为自己享年到此了,想不到宋夫人竟然还有如此绝技!这一次多亏了你。”
许念夏脸上波澜不惊,不卑不亢道:“公主殿下过誉了,臣妾不敢居功。”
宋淮北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许念夏。
他刚才之所以拼命拦着许念夏,就是因为看到公主殿下已经背过气去了,这种情况就算是大罗神仙都难以救回来。
若是让许念夏动了手,公主殿下死在宋府,陛下肯定会连带他们一并怪罪的。
然而他想不到许念夏三两下的竟然真的将长公主救回来了。
她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怎么从未听祖母提起过?
长公主殿下跟陛下的关系非常好,若是能够得长公主殿下的青眼,加官进爵,也不过是三言两语的事情。
宋淮北心里微动,当即上前正要邀功。
然而不等他开口,旁边一直静观其变的秦王却不紧不慢的率先开口道:“殿下自然是要好好答谢宋夫人的,刚才宋将军可是一个劲儿的拦着她,甚至不惜出动侍卫,若不是宋夫人坚持救治,殿下这会怕已经归西了。”
这刀补的不偏不倚,正中宋淮北的心脏,许念夏心情别提有多舒畅!
突然觉得这个好事的秦王,也没那么讨厌了!
宋淮北本来就不太好看的脸色,顿时变得一阵青一阵白,异常的精彩纷呈。
他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位秦王殿下了?
他为何一直要跟自己过不去?
听了洛行云的话,长公主的目光,这才冷冷的落在了宋淮北的头上。
“本宫活了几十年,这么大的热闹还是头一回见,也怪不得本宫激动之下,竟然叫几颗花生米噎住了。宋将军府上今天这一出闹剧,可谓是精彩呀。说起来本宫差点出事,还得归功于宋将军呢。”
明明是她自己被花生米噎住的,这么大一个锅突然就朝自己甩了过来,而自己还不得不背起来。
宋淮北心里十分憋屈,面上却还只能勉强保持镇静,厚颜无耻的替自己辩白道:“殿下实在是言重了,这是臣的家事,臣早已跟拙荆商量好的,只是孩子不懂事,竟偷听了下人的讲话,闹出了笑话。”
这宋淮北到底也是有两把刷子的,经历了这一场惊心动魄的闹剧已经迅速找到了对策。
眼上为了摘清自己只能将这事推到了许思婉的身上了,营造出他跟许念夏相敬如宾有商有量的假象,坐实去母留子这个说法。
谅许念夏那个贱人也不敢当众拆穿,这是她自己设下的计谋。
如此一来容不得人的名声也会伴随着她一生一世,对她没有半分好处。
许念夏也想不到宋淮北竟然如此无耻,到了这个份上还要将她拉下水,气的脸色隐隐有些发青。
长公主转头看向了许念夏,说道:“本宫也听闻过你的事情,你实在是有些可惜了,今天你救了本宫,本宫可以替你做出一回主,你若是想要和离,本宫便带你出宋府,你意下如何?”
和离?和离自然是好的。
许念夏自然也想过。
只是这几天她恶补了当朝的一些朝廷律例,若是和离之后,许念夏的嫁妆是不能带走的,必须要封存在夫家,要是有儿女的,将来便给儿女留作成亲用,若是没有儿女的,便便宜了那些庶子庶女了。
她现在若是答应了和离,她带来的千万嫁妆,不就便宜了宋家这些无耻小人了吗?
那可是千万嫁妆!
就算要离开宋家,她也要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部带走,绝不便宜了这些渣男贱女。
听了长公主的话,宋淮北的眼底也浮现了一抹厉色。
许念夏这个贱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耍了他一道,竟然还想和离?
她简直就是做梦!
她想要离开宋家,只能是被自己休弃出府!按照当朝律例,被休弃的女子不得再嫁,要不回娘家孤独终老,要不找个尼姑庵,青灯古佛了却残生!
这才是许念夏这个贱人应得的下场!
宋淮北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的,面上却不得不隐忍且无奈地道:“实不相瞒殿下,许氏嫁进我宋府多年却一直无所出,近年又常泡在药罐子里无法跟前亲奉长辈,而宋家就只我一支独苗,断不能在我这断了香火。按理说,她无子、不孝、善妒已是犯七出,理应由我宋淮北把她休弃下堂才是。倘若不是念及一点夫妻之情,她亲自打理宋府多年,我断不会往她名下过继一儿,以保全她的地位与颜面!”
好嘛,好话歹话都让他说全。
若听不出好赖话的人,都直道他宋淮北是个好人呢!
“哦?这么说,宋将军五年后携带外室和私生子归来,苦守空房的宋夫人还得感恩戴德了?”洛行云不咸不淡地发出疑问,着实往人短处下手。
“秦王,您是不是管得有点宽!”宋淮北咬牙切齿,快要恨死这个死瘸子,居然瘸了都堵不住那颗看热闹的心是吧?洛行云你给本将军记得!
洛行云脸皮厚得很,摆摆手道:“诶,我也就就事论事,哪里方便插手宋将军的家务事~”
你、还、知、道、这、是、别、人、家、务、事???
宋淮北双目冒火,又不得不笑脸陪人,着实让许念夏看着爽快。
“既然夫君都说到我无后,那请问夫君我为什么无后呢?”许念夏也不怕把丢脸的事全摆到台面上来,她都被笑话这么多年了,如今还被对方领着大肚子的外室和一个会打酱油的私生子回来羞辱,许念夏已经不在乎笑话不笑话了,不妨把事闹得更大一点,到底看谁下不来台!
“这事需要问我吗?!!”宋淮北恨不得吞了这个女人,预感到一股不好的事情,还来不及阻止,那边的许念夏已经哀怨开口。
“难道……难道不是夫君那里不行吗?”许念夏一把别开小脸,病白的俏脸染上不自然的羞愤。
“你!!!”
宋淮北差点吐血三升。
他哪里不行了!
怎么就不行了!
这是诋毁!
“淮北,姐姐这是气糊涂了才这么胡言乱语,你千万别跟姐姐一般见识,左右是咱们先对不住她的。”许思婉牵着孩子走进大家视野,楚楚可怜地道。
宋夫人已被人搀扶着远离人群,无力又无奈:“真是造虐!”
许思婉如今的身份见不得人。
此刻却领着孩子堂而皇之出现,虽说是帮宋淮北破了许念夏的污蔑,但到底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如今长公主和秦王都在,宋淮北这种宠妾灭妻的行为,若传入宫中贵人耳朵里,再由御史台参上一本,宋淮北的官运也算是到头了!
宋妈妈焦急地道:“老夫人,这怎么办呀?”
老夫人气得直跺脚,“这还能怎么办,定是要先稳住许念夏了!”
虽然许思婉带着孩子出来破了许念夏的污蔑。
但不见得受待见。
“殿下,您怎么了?”贴身侍女紧张地问长公主,只见长公主闭眼皱眉,难受至极。
长公主道:“眼睛疼。”
洛行云扬唇问:“长公主为何眼睛疼?”
长公主答:“见不得上不了台面的脏东西!”
众人:“……”
场面肃静好一会儿,忽地纷纷噗嗤笑出声。
外室和私生子。
可不就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吗?
哪家高门大户正经姨娘良妾,没得当家主母允许,就敢往宴席上凑???
本朝最尊的是纲常伦理、尊卑有序的规矩。
宋家这次,真是逆了天!
宋淮北:“……”
许思婉:“……”
许念夏感激长公主、秦王如此想帮自己,可自己的公道自己讨,“将军,我为何无后且丢一旁不论!但你两瓣嘴唇一碰就说我身体抱恙不侍奉长辈,这一点我不认。我这五年操持内务掌管全府,府外与各世家红白喜事也是我迎来送往,还替你披麻戴孝送走祖父,安稳妥你年事已高的祖母,你且问一下全府上下,我哪点办得有失规矩?如此无眠无休地累下一身病痛,就被你揪着来嫌弃,大抵是神明不佑,让我嫁了你这种薄情寡义的夫君!”
“至于善妒,试问众人,你的夫君五年未归,一归就是携儿带妾的回来就要你下堂,你会不吵不闹的认下吗?”许念夏悲怆地问向众人。
众人摇头之际,尤其在场的女性,鄙夷不屑地盯着宋淮北一家三口,恨不得一口一个吐沫钉子淹死他们!
“忘恩负义!”
“良心狗肺!”
“渣男贱女!”
“不是东西!”
“……”
许念夏很满意这效果,低头抹了抹不存在的泪痕,抽咽道:“而且……而且将军那方面的问题,难道自己不清楚吗?”
“我!”
宋淮北本身作风不怎么仁义,被前面的话堵的有口难言就罢了,可话锋突然一转,又转到他不能人道方面,气得面色通红要杀人:“许念夏你少信口雌黄,我从未与你同过房,能有哪方面的事!”
说完,一把搂住娇俏柔弱的许思婉,以显示自己的雄风!
“将军,闺房之乐,也不是你一人之词。”
许念夏侧开头红着脸抹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