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墨沉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地图,不动声色地等她继续说下去。
“刘妈妈......她刚才全部招认了。十年前的宫宴上,她就与戎狄二王子哈穆勒结成同盟,是由当年的一个妃嫔搭线。谁料后来哈穆勒翻脸,劫了她的儿子,还给她下了咒,以此来威胁她。”
宋清碧斟酌着缓缓道来,这宁王自小丧母,刘氏就如同他生母一样,此时还不知他心里怎么失望难过。
出乎意料地,萧墨沉的神情却愈发轻松,甚至带上了一点笑意:“果然是她。”
“你知道?”宋清碧讶然。
“手里证据不足,”萧墨沉的视线看过来,“你可知,她为什么对你下手?”
“不用她说我也知道,我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要杀了我,来挑拨你和我娘家国公府的关系罢了。照我爹爹的性格,即便他从前不甚喜欢我,也咽不下这口气,一定会和你自相残杀。”
她和萧墨沉是政治婚姻,成亲之前从未见过,对这些利益纷争她自己心里有数。
但......萧墨沉已经知道刘氏有问题,却仍把她自己留在府里,会不会是故意为之?
宋清碧撇了撇嘴,包办婚姻害人哪。
“既是有嫔妃搭线,确实该报给皇上。从速备车。”
萧墨沉与当今圣上感情很好,皇帝见了他们两个来倒也没有架子。
赐了萧墨沉的座,却用余光扫了一眼身边的芷贵妃。
“宁王妃嫁过来可还习惯?”她笑盈盈地,“走,与本宫去说说体己话儿。”
这宁王和皇帝的默契还真不是白给的,一个眼神就知道要说正事,忙不迭把我支开。
宋清碧也摆出笑,从善如流。
一路上,宋清碧还想着刘氏的事儿,芷贵妃忽然掩口娇笑起来。
“清碧妹妹对这个夫君还满意?”
宋清碧知道她还有后话,只道“不敢”。
“不是本宫要说,圣上确实不懂我们女子心思,怎么就把侧妃进门的日子给排在了两日后!”
对了,宋清碧看着她做作地叹气,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出,宁王还得娶个侧妃。
但未出阁之前,她早明白大家都是为利而来,与这个倒霉王爷也没有感情,从没放在心上。
俩人正客套着,御花园的小径里走过来几个女子,笑着闲谈。
一听见她们的声音,芷贵妃忽地又拔高了音量:“妹妹性格柔顺,你不好说什么,可哪有不叫人家新婚燕尔好好温存几日,即刻就娶个侧妃的道理?你该有多伤心!”
宋清碧差点没笑出来,原来姐姐妹妹半天,就是为了约几个同样无聊的宫妃来看我笑话?
她话音刚落,那几个莺莺燕燕就凑上来。
“是呀,这位就是宁王妃吧,这要是我,我可受不了。”
“宁王妃,往后要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你千万别跟王爷使气,你进宫与我们姐们说一说也就好了。王爷他脾气大,你得体贴些。”
“我们女人呀,就是这个命。”
霎时间多了三张嘴,绕着宋清碧左一句右一句,嘴上说着同情的话,眼睛里却满是促狭。
看来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只有恶毒地挤兑人才能让日子过下去。
宋清碧笑而不语。趁这功夫,开了灵眼,看这几个人身上的五行之气。
她所见的五行之气,对应的就是先天八字五行,这是不用知道生辰就能看人八字的天赋。
那几个都是平平无奇,芷贵妃倒有些意思。
身上金木微弱,死气沉沉,癸水极为汹涌,四周又无火克制。
水命人,五行好则是聪慧机敏,但水若是过了,又无制衡,则是狡诈伪善小人,且有欲望过重之嫌。
正琢磨着,余光瞟见一抹熟悉的黑色,是宁王的大氅。
宋清碧开口了:“贵妃娘娘不必替我忧心,侧妃妹妹来了,我仍是得好好待她,只要王爷高兴就好了。皇上选了这个日子,定是有皇上的考量,几位娘娘怎能为了我埋怨皇上呀。”
她话音刚落,皇帝和宁王已经走至近处,皇帝听得哈哈大笑,可眼中却大有不虞。
“你们在这儿埋怨朕什么呢?我看宁王妃很识大体,你们都该学一学!”
芷贵妃也许是在这宫中久无对手了,顿了一顿,先是在众人看不到的视线死角使劲儿剜了一眼她,这才腻到皇帝身边去解释。
娇嗔了一会儿,不知又说起什么,笑得花枝乱颤。
宋清碧和萧墨沉一起告退。
“你也不问问那刘氏的事情?”
上了马车,倒是萧墨沉率先打破了沉默。
“既然与嫔妃有关,那么你不说,我就不该问。”
宋清碧眨着清凌凌的眼睛笑道:“不过王爷,这位侧妃,听闻是位大臣家里的庶女?我还不知是谁家的姑娘。”
萧墨沉不自然地垂下眸子:“台州知府,不在京里,你不知道也不为怪。”
他握拳轻咳了一声,补充道:“走关系送进来的。”
又是一个为家族奉献自己的大好青年,他们三个可谓难兄难弟。
但要这一位不搞事情恐怕是不容易的,宋清碧想着。
回到王府,二人洗漱更衣,着中衣躺下,默契地各睡个的。
夜色里,萧墨沉幽幽地开口。
“今日贵妃的小伎俩你不用放在心上,她那样子,人人皆知,不过是仗着皇上宠她。”
“我明白的,不过......”
“不过什么?”
宋清碧本想说她看出了那人心术不正,却觉得有点耸人听闻了,毕竟这原主从前是个大家闺秀,又在哪儿学的五行之理?
话到嘴边不得不转弯,别别扭扭地:“我不太喜欢她,她们还说你脾气不好来着。”
宋清碧闭着眼睛听见身边的轻笑声:“说的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