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南承起身将电脑抱了出去，半分钟后，大家全部集合在了会议室中。
此刻的空气遽然凝结成冰，仿佛一时间，江城的天气已经由夏入冬，莫名的寒意裹挟着众人的恐惧，快要吞噬了他们。
众人面色惶惶，一时间也没个人出口主动打破气氛。
厉南承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不远处的穆然身上，眼睫轻垂，微微抖动了几下问：“是谁？”
“什么意思啊。”
底下嘈嘈切切一片，弹在耳鼓膜上，像一把利刃般，要戳破耳朵。
穆然忽的叹了口气道：“问他们是没用的，还是我来吧。”
她主动靠了过去，成功挤开了厉南承，手指在电脑键盘上啪啪啪，敲了起来。
这可吓坏了同事，一个两个眼睛睁得老大，心说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早晨，穆然还是窃取商业机密的经济罪犯，厉南承没报警抓她就不错了，怎么还能留她在会议室，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潇潇洒洒地干活儿呢。
众人不解，厉南承却是知道怎么回事。
当大家的目光都被穆然吸引过去，唯有白楚楚一人，紧张到了顶峰。
“白主管，您没事儿吧？”
旁边有个心细的姑娘关切道。
毕竟白主管这个口号叫了好久，早都顺嘴了，姑娘下意识关切时，也这么叫了。
白楚楚嘴唇干瘪、毫无血色，有些可怖，姑娘也是担心。
可她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紧张地盯着穆然。
姑娘眼珠一转，想到不对，明明白主管早上来的时候，面色红润，很有朝气的样子，怎么进了趟主管办公室，人就不行了呢，是被穆然欺负了？
还没等她想明白，穆然那边有了动静。
她一拍手，在电脑屏幕上掸了掸，身子随意向后一靠道：“就是这儿了。”
“确定？”厉南承神情紧绷。
穆然道：“爱信不信，合成视频的ip地址是在这儿流出来的，诬陷我的人肯定也在这儿，就算不在……她至少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吧。”
“合成视频？”
“被诬陷的？”
乌泱泱的人堆里，冒出几句话。
都是聪明人，一下抓到了问题的关键。
他们个个都是人精儿，结合厉南承的态度，还有穆然的说辞，不难猜出什么窃取机密、经济罪犯，都是子虚乌有的事儿。
“那……刚刚厉总问我们的问题？”
“当然是想知道凶手是那个啦。”
大家凑在一块儿，很快探讨出结论。
不过，真的是内部人诬陷穆然吗？
数道目光又一一投射而来，厉南承抬头，在人群中沉沉瞥了一眼，发觉到有个人的神情不对。
穆然自然也发现了。
那么多人的目光满含探究，唯独一个人始终压着脑袋，岂不是太明显？
“ip地址在常氏集团，我去趟那边，事情很快会水落石出的。”
穆然起身，去拎电脑。
厉南承的手也伸了过来，抢先一步，摁在电脑盖上，往下一压，扣上了。
“？”
穆然眼里缓缓浮现出疑惑。
厉南承道：“这件事我自有定论，你先回去。”
“厉南承，你有没有搞错，被冤枉的人是我哎。”
穆然说着，眼神不自觉瞟向白楚楚。
厉南承这么做是为了什么，再清楚不过。
可他身形未动，迟缓着开口道：“我说了会处理的。”
“我……”
穆然还要开口，白楚楚赶紧拨开人群，走出来道：“好了，都还你清白了，就别计较了吧，厉总都这么说了，你不信吗？”
她眨眨眼睛，天真烂漫的气息倾泻而出。
再回头看看厉南承，穆然“哼”了一声，踢开凳子离去。
会议室瞬间又沉静了下来，众人面面相觑，不好说什么，空气静的落针可闻。
厉南承倦懒地抬手捏住鼻根骨，打发了其他人，把白楚楚带回了办公室。
刚刚坐下，白楚楚那边就问：“南承，你还有什么事啊？”
厉南承抬头，视线灼灼地攒住她，淡声道：“楚楚，刚刚在会议室，你在怕什么？”
“啊，南承，你说什么，我不明白。”白楚楚面上闪过一瞬间的慌张，很快，几乎捕捉不到。
但厉南承一直盯着她的脸，还是看见了。
他心里叹了口气，知道猜的八九不离十。
开口警告道：“我不管之前你和穆然怎么回事，现在同在公司，不要背后耍小聪明，诸如此类的事，我不希望有下一次，你听懂了吗？”
白楚楚心跳猛然漏了一拍，对上厉南承的视线，仿佛他能看穿自己一般。
她匆忙低下头道：“嗯，知道了。”
“出去吧。”厉南承一挥手。
白楚楚走了出来。
特助看着她失神落魄的样子，询问道：“你没事吧？”
白楚楚勉强摇摇头，回到工位上，桌上放了一堆需要核对金额的账单数据。
此刻她全然顾不得这些，只听得耳畔犹有的那声警告。
厉南承真的看出了什么，甚至为了她来说这些。
难道她的地位已经比不上穆然了吗？
白楚楚撑着桌子，心里焦躁难安。
看着桌上一大堆没有头绪的文件，草草核对了一遍，打算再去办公室找厉南承解释。
不想财务部拿着报表来找，直接开口讥讽道：“不是吧，白楚楚，刚从主管的位置上掉下来，就已经开始浑水摸鱼了吗？这账面上的三百万去哪儿了！”
“什么三百万？”白楚楚满脸恹恹的问。
财务部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摔了手里的报表，开始嚷嚷。
部门其他人也都经手过报表，一听少了三百万，都飞奔过来查询账目。
偏偏一无所获，“白主……”，有个女生险些又叫差，半路咬住舌头急刹车道：“白楚楚，怎么回事啊？”
面前的人一个个凶神恶煞，都指着她鼻子在问话。
白楚楚一张脸顿时变得惨白，两只手无助地在胸前摇着，急急道：“我、我对了啊，不知道怎么会少。”
“你……哎，还是找穆主管来吧。”
同事无奈地叹口气，合上文件，跑去敲主管办公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