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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剑承影录 正文 第1章 君子约

北宋末年,京师外有一老道驻足而望。

旁人观那老道,只见其满身恶臭,头发花白杂乱,破烂衣衫挂在膀子上。手中的铁棒被磨的发亮。

“你这破烂老道!进又不进,走又不走,是为何故?莫不是金国细作?”守城卫士被这老道身上的气味熏的掩住口鼻训斥道。

“官爷莫急!莫急!我不是细作,来此寻一故人”老道紧忙作揖,低头说道:“官爷,贫道因路途遥远,又没了盘缠才沦落至此。”

“你这破烂货哪里来的?寻甚么故人?快快说来!”

“贫道自巴蜀而来,走了大半年了!这就要进城去往龙家”

“可是寻那秘阁修撰龙伯康?”守卫问道。“正是正是!”破烂老道紧忙回道。

“快走快走,你这也太臭了。”守城卫连忙摆手示意让老道进城。

老道慌慌张张溜进这大名鼎鼎的开封东京城,与这恢宏的城池相比,这老道却透露着一股猥琐。

老道站稳脚跟,理理像没有似的衣服,叹气道:“哎!想不到老子堂堂巴蜀剑池堂堂长老,也沦落自此!不过这东京城确实大!”老道贼眉鼠眼到处张望道。

“也不知那龙家小子现在如何了?算来也就在今年我的徒儿缘。嘿!这屁股真大!”这老道虽是出自名门剑池之人可却没半点高人模样。

老道在一年轻妇人面前站住拱手问道:“敢问小娘子,可知那秘阁修撰龙家在何处?”边说就要动手拽妇人衣服。“小娘子且带我去吧。”

那年轻妇人把脸一撇,一口唾沫喷出喝道:“呀!呸!你这老不死的破烂腌臜货!在这京都恶心人么!快滚!”说完便离开这城门口,留老道一人被周围百姓指指点点。

老道再怎么不要脸,此时也老脸一红说道:“哎呀,这大城市的妇人就是不一样。我就问个路!各位别只看热闹,麻烦告诉我一声!”

围观有个穿短衫脚夫说道:“若是那龙修撰家,就在离此地20里处大相国寺旁的青提巷龙府!”

老道喜笑颜开说道:“感谢小兄弟!来日有缘再相回!”说完摆摆手便走。

那脚夫像旁人小声说道:“这破烂货,一点道人样子都没有,却像个江湖中人。”

再看那老道。老道也不急去往青提巷,在一摊位前停下,斩了一只鸡,边走边吃,边吃边唱:

“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故曰无欲,以观其心,心有剑,存其一也!”

就这样,这位自称堂堂巴蜀剑池堂堂长老的老道士晃晃悠悠已经来到了青提巷巷子口。

这老道暗想:“这鸟地方,离大相国寺有些近,老子不喜那帮秃驴,这次就低调点吧,不是打不过!是不屑!”

接着猥琐的走到这挂着红灯笼的龙伯康家门口,摸着门口的石狮子,嘴里啧啧称赞:“这黄白之物也不是那么不堪嘛。”

感叹完之后,清清嗓子,抬手敲门大声喊道:“无量天尊。贫道来此地云游,突见贵府金光闪烁,想来有喜事发生。”

这老道心里想:

“都挂红灯笼了,傻子都能看出有喜事,嘿嘿。”

心里正想着,门开了,走出一小厮,对着老道抱拳喊到:

“道长,今日我家小少爷满月,我家官人听到您方才说的,说想来您应是有本事的人,特此请您进去说话。”

“哈哈,果然!老子我也是聪明绝顶啊!老子那徒儿也正好满月!快活啊”老道眼见着笑的满是皱纹,却急忙收拾表情,摆出高人姿态,道:“嗯,既然如此,贫道就叨扰了。”

说完便急不可耐的登门进了龙府。小厮等老道进去后把门关上,便对着旁边侍女说道:“看这模样估计这老道也是来骗吃喝的,也没什么真本事。”

那小侍女低声回道:“万一是个高人呢?人不可貌相!好了,快回去吧,主人还在等着呢,对了,让他洗个澡再面见主人家。”

“行,我知道的”这小厮说完便赶紧喊住道人:“老人家,今日大喜,容小的先带您去歇息洗漱一番。”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老道洗了澡,换上小厮给的新衣服,喜笑颜开。

小厮本想让他吃饱就走人的,奈何这龙家主人派人来请老道,说是讨个吉利。小厮也没办法,只能领着去见。

小厮领着老道穿过庭院,一路上见到庭院里张灯结彩,各路丫鬟莺莺燕燕。让老道移不开眼。小厮嘴上急忙催促,心中更加鄙夷。

来到前厅院中,老道再也忍不住喊到:“龙伯康!老子今日来领徒弟了!不知君子一言还算数否?”

说罢,这老道手中铁棒青光闪烁,周身隐有气流涌动,破烂道袍鼓起,气势如虹!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到!

大堂里本在喝茶的龙伯康闻听此言,大吃一惊,慌忙放下手中茶盏,急急忙忙跑出去。

龙伯康见到此时老道气势如虹,连忙喊道:“恩人!果真是您!我已等您多年!请快收起神通,容我拜见!”

“哼?算你小子识相!还没有忘了这个破烂老道!”说完,老道便恢复了原来的猥琐作态。

“哎呀!恩人哪里的话!我能有今日全凭您啊!快快进来说话,请上座,容我大礼拜见恩人!”龙伯康对着老道拱手说道。这一下,又把仆人女眷震了一惊!

看这龙伯康,正值不惑之年。浓眉大眼,长须及胸,仪表堂堂。身着玄色华服,绣有仙鹤松柏。气势不凡。

这老道背手走进大厅,见到满厅各类雕花,各种古董器具,不屑的撇了一下嘴。然后很不客气的上座。

龙伯康赶紧叫人送上茶水,向老道行大礼。恭敬喊道:“小人龙伯康,拜见剑池紫林真人!”

众人大惊!

原来这破烂老道竟是江湖中的剑道名门蜀山剑池的长老紫林真人。

话说这蜀山剑池是何来历?在江湖上提起来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几百年前有一天才以老子《道德经》为基础悟出剑池《剑诀》!

开创剑池!

这紫林老道说:“不要搞那么多世俗的玩意儿!你也知道老子为何而来!快让我见见我那刚满月的徒儿!”

龙伯康为难道:“这……小儿刚满月,才在母亲的安抚下睡着,可否等等,我们先饮酒叙旧。”

“饮酒急什么?!你可知道老子等我的徒儿等了多少年?!老子就看看还不行吗?!”这紫林老道说起来倒像是一个顽劣孩童一般!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无奈。

正当龙伯康无奈之时,立与龙伯康身旁的管家看不下去了,鼓起勇气大声喝道:“你这牛鼻子老道,什么剑池,我也没有听说过!估计也是打家劫舍的强人!我家主人如此待你,你怎么来就要见我家小少爷!”

“嘿嘿”紫林不气反笑,言道:“龙小子呀龙小子,哦对,不能叫你龙小子了,得叫你龙大人,你现在可是朝廷修撰!你倒是养了条护主的狗!”

闻此言管家大怒:“你!你这贼人怎么说话!”

“好了!好了!”龙伯康对着管家说道:“你这厮,不知其中缘由,快下去!不要碍了真人的眼!”

说完又道:“去,把夫人少爷请到前堂来,来拜见真人,正好我也与诸位说明一下我和真人的缘分。”

“这位剑池的紫林真人,乃我的救命恩人,不光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么说!没有真人,就没有这份家业!”所有人都听仔仔细细,只有老道闭目养神,仿佛神游一般。

“10年前我还是一个落魄秀才。又一次的落榜,进而想要投湖自尽!却不想被贼人所劫,要取我的心肝下酒。正认命悔恨之际,真人来了!”

“当时只见真人执剑而行,我只见得几下白光忽闪而过。那几个贼人就已经气绝身亡!”

底下的小厮们都听的入了迷!

这等主人发家前的不堪事可不是什么时候都听得的。同时也在感叹这紫林真人武艺高超。

“那时真人真就像鬼怪志中的神人一般!后来真人把我解救下来,告诉我他乃蜀山剑池长老紫林真人。

“后来又对我劝导一番,莫要一时冲动,要循序渐进,这才有了我的如今!使得我在短短数年间挣得这份家业!”龙伯康提起当年也是感叹不已。

“恩人的教诲我永不敢忘。当年我被恩人的英雄气概所震撼,非要拜恩人为师。”

“只可惜年纪大了,故此我便以圣人立誓,十年为期!将来若有了孩子,必送与恩人为徒!”

众人也是唏嘘,互相交头接耳一番。

“真人放心!我龙某苦读半生圣人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放心,我的儿子一定会是您的徒弟。”龙伯康对着紫林真诚的说道。

“哦,算你小子识相!”紫林真人嘴上不屑。

也就这时,紫林才沉下心来,一边喝茶一边等待。

不多时,一位身着青色细纱裙,外面罩着深绿色绸衣,怀里抱着熟睡婴儿的美妇人款款而来。

后面跟着各家小姐,奶妈,各类丫鬟莺莺燕燕竟十多人。接着一起拜在厅前:“大官人好,真人好。”作礼道。

龙伯康赶紧拉起为首的美夫人,慢慢扶到紫林真人面前轻声言道:“真人,这位便是在下的夫人,龙秦氏。怀里的便是在下的小儿。”生怕吵醒了熟睡的婴儿。

看着小婴儿睡的正香,可爱至极,这紫林老道几十年也没见过小婴儿。一时间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就看那张嘴已经合不拢了。

“哈哈哈,这就是老子的徒儿吗?哎呀哎呀,真是天人之像!对了。我的乖徒儿叫什么名字?”

“龙也”

“姓龙名也”龙秦氏小声道。

“名字不错,反正我徒弟叫什么名字都好听,哎呀你看这小嘴嘿嘿嘿。”紫林真人乐得合不拢嘴。

龙秦氏慢慢从紫林手里接过孩子,对着紫林真人道:“真人,这一时半会也醒不来,不如先坐下吃些宴席。”

“也好,也好,哈哈”紫林这时候半点脾气也没有。

说完,龙秦氏便小心翼翼的抱着孩子回了内室。

离开了前厅,龙秦氏再也忍不住了:“我这可怜的孩子啊”掩面哭了起来。

有个聪慧婆子连忙劝道:“主母莫急,小少爷如今刚刚满月,这破老道又没有奶水。如何养的?”

“您去与大官人暗暗劝说,待到小少爷成长些许,再于破老道当徒弟不迟。”

另外一个名唤翠姐儿的丫鬟插嘴道:“是呀!主母,王妈妈说的对,况且这老道看着确实是有本事的,小少爷学着几招防身也不为过。”

就这样,龙秦氏才慢慢止住了眼泪。心中暗道确实如此。

这才把孩子恋恋不舍的放下,吩咐几个丫鬟婆子好生看着,自己稍微收拾一下前往堂前。

此时襁褓中的龙也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也没办法发表意见,睡的正香甜。

可是这孩子都是父母心头肉,这龙伯康今年也四十有二,老来得子不容易,心中自然也是极为不舍的。

与此同时龙府门口正热闹非凡,别忘了,今日可是我们的小少爷龙也的满月酒!

这龙伯康说起来也是个半大的官,今日登门赴宴的各路宾客可是不少。

之前被骂的管家站在门前迎客。这龙伯康真是会做人,要不这管家怎么忠心耿耿。

这管家挨了骂之后呀,龙伯康便差人给管家送了些赏钱,让他不要放在心上。这管家一下子就喜笑颜开的跑去府门口接客去了,那叫一个卖力!

当然了,有的贵客登门,这管家的分量不够,龙伯康也只能让紫林真人稍等,自己前去门口与大家寒暄一番。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晚上。

龙伯康眼见天色已晚,便吩咐开席。接着同紫林真人说道:“真人,这天色已晚,小儿的满月酒也得开始了,前面皆是些官场虚人,恐真人不喜。”

剑池虽是名门正派,可毕竟是江湖中人,向来不喜现在的皇帝。

故此真人不等龙伯康说完,一抬手说道:“好了!老子确实不喜这些当官的!你自己忙你的去吧,给我备些吃食就行。”

听到这话,龙伯康道:“真人果然性情中人,那我便去与他们客套一番,真人就在此花园中饮酒。”

接着龙伯康正要离去之时,紫林真人低声说道:“记着莫要吃醉,与你有事相商。”

接着摆摆手,示意龙伯康可以离开了。

龙伯康听到这话一愣,接着拍胸脯道:“恩人,莫要客气,您的事就是我的事!虽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修撰,可……”

“好了!先去吧。”真人打断龙伯康接下来的话。

龙伯康闻言苦笑,吩咐家仆好生服侍紫林,告了个辞,便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