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县县衙,县令陈志峰如往常一样,到了先吩咐下人泡了壶茶,便自饮自酌了起来,为接下来一天的工作做一个开始。
回想起昨日陈时安当街救人的壮举,叫来师爷将昨日陈时安救人之事书写成文字,准备在县内大肆宣扬。
在大梁,对官吏的考核既有对民生,官吏本人口碑的考核,官吏治下的属民素质也是考核的重要指标。
“今日都有哪些要升堂处理的要务?”
陈志峰看向身旁的县丞张*问道,县丞作为县令的副手,平日便帮县令打理县内的小事儿,可以说,如果县令抱恙在家,县丞便是那代理县令。
“回县令大人,今日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案子,多是口角纷争想要调解罢了,咱们曹县在大人的治理下如今可是海晏河清,四海升平。”
“哈哈哈,张大人也功不可没。”
二人商业互吹了一波后,便心满意足的翻越起今日的诉状,文人最重名声,今年正直京察,官员更是小心翼翼。
可平静很快便被打破,县衙外忽然传来了登闻鼓咚咚咚的声响。
听到登闻鼓的声响,沈志峰便感觉心里一紧,心跳都随着鼓声砰砰跳了起来。
“外面出了何事?”
沈志峰放下手中饮了一半的茶杯,朝着门外站岗的衙役严肃道。
“回大人,门外有一人称自己为古河村陈时安,有冤情想找大人申冤。”
这衙役昨日并不当值,所以还不知道陈时安昨日的壮举。
“谁!?陈时安?他为何有冤要申?”
心里犯着嘀咕,陈志峰便赶紧向衙门走去。
而郭涛此刻也到了衙门,正好看到敲击登闻鼓的陈时安,赶紧掏了一百文钱给了看门的衙役,这才被放行,匆匆忙忙的向县衙内跑去。
“大人,大人。”
张*是见过徐涛的,看到他着急忙慌的跑过来正色道:“出了何事?”
“大人,我家老爷被那陈时安给……”
张*越听,眉头皱的越重。
时值京察期间,县里面抓赌抓的还是很严的,他这表侄还能唆人赌博,并靠放贷赚钱,也是沾了他的光。
可现在…那被唆使赌博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名声大噪的陈时安,听说县令还要为陈时安立传在本县内大肆宣传,以表沈县令治下有功之名。
可郭震作为张*的子侄不说,平日里又替他做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买卖,放弃了又有些可惜。
踱步片刻,张*便打定了主意,陈时安虽有义举在先,但郭震代表的是县内大家族的利益,只希望那陈时安识相些,不然......郭震身后的几个大家族一定会让他好看。
快步走到沈志峰身侧,张*一脸认真道:“县令,此时正直京察期间,陈时安昨日既然有当街救人的义举 ,我相信他一定能理解我们的工作,您看此案我先审理调解如何?”
“倘若下官解决不了,县令大人您再出手也不迟。”
听到张*这么说,县令沈志峰深深地盯了他 两秒,随后笑道:“既然子风这么说,我便抱恙休沐一天。”
沈志峰虽然为曹县七品官,但平日少不得和那些大家族打交道,而张*便是他们推出来的话事人。
“多谢大人成全。”
听到沈志峰这么说张*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朝着手下衙役命令道:“把门口看热闹的人都驱散开,传苦主陈时安上堂。”
曹县衙门。
郭震看向正座上的张*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刚将堵在他嘴里的布摘下来,便听到他大哭嚎道:”大人!你要为小人做主啊!”
“啪!”
随着张*手中的惊堂木一拍,整个公堂之上,所有人都提起了精神。
“你们二人谁是苦主啊?”
张*慢悠悠道。
陈时安看向哭嚎激动的郭震,再看向座上的中年男子,便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回禀大人,我便是苦主陈时安,不知今日县令大人何在?”
“今日县令抱恙在家,吾乃本县县丞张*,将全权负责审理你们二人的案子。”
“陈时安,你有何冤屈啊!”
“回禀大人,两日前我被跑马村郭震手下孔老二教唆赌博,后因钱不够,便向其借贷白银五十两。”
“后按三月后九出十三归的算法,实际到手白银四十五两,一月后应还白银五十五两。”
“然昨日戌时,我从曹县县城到家时便发觉孔老二已经带人占了我家的宅院,倘若不是我家岳丈,这宅子恐怕已经被他们占了!”
“本县丞明白了,来人啊,把郭震押上了。”
“真能装啊。”
陈时安撇了撇嘴,上前一步道:“不用劳烦大人了,此人便是郭震。”
“哦?”
“你便是郭震?”
张*深深盯了两眼郭震,只感觉自己这表侄似是憔悴了不少,身上还若有若现的散发着一股臭味。
捂了捂鼻子,张*接着说道。
“说吧,你为何在借贷日期未到之前,上门收人宅院?”
“大人,小的冤枉啊,昨日县内传来消息,说是陈时安当街杀人,我也是怕他还借了其他人钱,没钱偿还,这才吩咐手下去看守一二。”
“既如此,倒也符合规矩。”
张*沉吟道。
“既如此,郭震,你便同苦主陈时安道个歉,一月后再上门收债吧!”
看到郭震一脸嘚瑟的表情,陈时安却是不疾不徐道:“大人,草民还有一事。”
“哦?”
“这钱,草民昨日便欲还,然郭震及其手下皆说我这银钱是注了铅的,草民请县丞为我做主验验这银钱的真假!”
说别人银子注铅,这也是郭震的惯用手段了,作为同穿一条裤子的张*自然知道一二。
“将银两呈上来!”
张*朝着手下的衙役吩咐道。
看向案几上的银两,张*随手拿起一块掂量一下后便知道这银子是足重的,并未注铅。
“啪!”
张*自知没理,猛的拍了一下惊堂木朝着郭震叱道:“本官鉴定过了,此银为真!郭震不得无赖!”
听到张*这么说,郭震也放下心来,既然自己表叔开口了,此事就怪不到自己了。
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人真是猪油蒙了眼,竟然连银钱的真假都未分辨出来。”
“既如此,此案……”
张*这边刚松了口气,却听陈时安插言道:“且慢!大人可是忘了哪些事?”
“何事?”
张*只好将刚抬起来的半边屁股重新坐在太师椅上问道。
“根据我大梁律法,开设赌场,教唆赌博者轻者杖责一百,另关县牢三年;重者发配充军,拓垦边荒!”
“陈时安!你可不要血口喷人!”
郭震急道。
公堂上,县丞张*的脸色也是微变,自己已经给了这陈时安面子,没想到他还是如此不知好歹!
赌场之事,各县皆有之,背后也都有县内几大家族支持,此事已是心照不宣,可如今陈时安竟要将郭震这层遮羞布给拉下来!
“啪!”
惊堂木的声音响彻整个公堂,堂下的衙役爷手持水火棍齐喝威武……
“大胆陈时安,士民赌博者,笞刑三十,来人啊!给我押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