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刚形成的冰块,几人怕不结实便从古源家弄来了马车,将两个大铁盆放在了马车上,又用棉被盖了里三层外三层才算完事儿。
前往县城的路上,几人倚靠在冰块上,感觉这酷暑的热意都消退了几分。
“你们说,那些府里的大老爷,会不会夏天的时候就成天呆在冰屋里不出来?”
谢三河不禁问道。
“人家府老爷可不光是呆在冰屋里,炎炎夏日,将冰块敲下放在葡萄酒中吃冷酒那才叫一个爽,要是怀里再有个美人就更爽了!”
古源半边身子钻到棉被里露了半张脸一脸向往的说道。
一路说笑,因为有马车的缘故,三人很快便到了曹县。
算上这次,重生后的陈时安已是第三次来县城了,熟门熟路的在街巷中穿梭,很快五人便路过了上次陈时安救人的药铺。
看到药铺,古源的眼睛一亮,从棉被里钻出来朝着陈时安问道:“时安,你之前便是在这儿给那个静安府来的监察做的...做的那个割喉?”
“割喉你大爷!”
陈时安随口骂了句,便解释道。
“那叫环甲膜切开,是用来救治噎食异物病人的最后一个办法。”
过了药铺不远,陈时安一行人便来到了一处藏匿于闹市之中的幽静小院。
轻轻叩门,约摸等了六七个呼吸的声音,便见一随从从庭院内将门打开。
“守拙,监察的伤恢复的如何了?”
进了院内,陈时安就向守拙打探道。
“本来还好,只是这夏日,天气太热,伤口不易愈合,真是苦了我家监察。”
陈时安回头朝着另外四人打了个手势,招呼古源和谢三河下车,便将马车上盖着棉被的冰块抱了下来。
“陈公子,这是?”
守拙自小便跟着张监察,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送礼人他也见识了不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抱着一大床棉被上门的。
陈时安笑道:“这是我给监察带的好东西”
张监察的病榻前,陈时安先是仔细检查了插着芦苇的创口,炎症问题倒是不严重,也没见化脓,轻轻一嗅,便能闻到一股药粉的味道。
陈时安一下了然,这个世界虽然还没出现消炎药这种东西,但根据中医的调配也有一些上好的金疮药,只不过在平民中少见罢了。
“大人这伤口恢复倒是可以,就是这屋子里太热了些。”
“这是时安的一点小心意,前日监察之恩时安无以为报,只求这东西能让监察休息的舒服些。”
说完,陈时安便朝着身后的古源等人摆了摆手,随即就见四人将棉被一齐拉下,一股凉意瞬间充满整个屋子。
“这是冰?”
张监察虽然是静安府下派的官员,往年夏日也有冰使用,但这么大手笔的他也也只在那些王公贵族家中见过。
只见张监察在纸板上书写道。
“回禀大人,此冰是我根据家师描述所制,接下来每日我都会来这儿为大人献冰,直到大人伤口愈合恢复健康为止。”
陈时安 弯腰诚恳道。
”太贵了,太贵了。”
张监察前日帮助陈时安并非是偏向他,他作为朝廷下派的监察,遇到了这种开设赌场之事自然应当监督县内的执法。
而陈时安刚给他送的这块冰价格恐怕就不下百两银子,他还要每日都送,那得多少钱啊!
“大人,冰有价,而情无价,烦请大人一定收下。”
随着守拙透过冰块扇过来的凉风,张监察感受着丝丝清凉,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在板上写下了好字。
“时安,单独谈谈如何?”
看到板上的文字,守拙识趣的向门外走去,而谢家三兄弟和古源也跟着守拙一路退了出去。
看到人都走了,张监察便唰唰唰的在纸板上书写道:“时安刚刚说此冰是你所制?”
“是!”
“产量如何?”
“一日三五盆吧!”
“既如此,我看你不如在县城内开一家铺子,制冰卖冰,这样也能贴补家用。”
看到张监察这么说,陈时安露出一丝喜色,他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冰在这个时代可是奢侈品,倘若自己上面没人罩着,恐怕卖上两天就要被县内其他几个家族吞的一干二净。
“谢大人!”
张监察沉吟片刻,随后在纸上写到。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商贾之路终非末途,时安,你若是对仕途之路感兴趣,我还是可以举荐你做官。”
听张监察这么说,陈时安朝着他便是一拜道:“承蒙监察厚爱,时安感激不尽,只是我这人实在是无心庙堂......”
其实陈时安哪里看不出大梁现在的情况,乡绅地主土地兼并严重,静安府算是比较太平的了,听说其他府闹了饥荒甚至已经出现了饿殍遍野,易子而食之事。
土地兼并的加剧,让普通群众和那些富户的矛盾愈发加剧,如今的大梁就是一个火药桶,自己还是离官场远一些,省的哪天炸死自己。
不过,远离官场并不代表不做事了,陈时安自认能力有限,只能从底层做起,先改变自己的家庭,再改变村落,一步步来。
……
从监察的院内出来后,陈时安则驱车前往县衙,剩下的一块冰他要献给县令沈志峰。
沈志峰前日迫于监察的威严,亲手将郭震送进了牢狱中,已经引起了曹县内几大家族的不满,这几日县内总有斗殴事件的发生,给曹县的风评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连带着县令沈志峰忙的也有些焦头烂额。
听到衙役说陈时安前来拜访,沈志峰本来想借着休沐的由头避一避,但又听衙役说此人刚从监察的府邸中出来,便还是应了下来。
“沈大人。”
“时安今日来找我,是有何事?”
“草民根据家师的描述,终于成功在夏日制出了冰,这不第一时间就想着给县令大人送来一块,以解夏日暑气。”
当沈志峰看到四个农家汉子从马车上抬下来的一大盆冰,不禁吃了一惊,自己虽然是一县之主,掌握着曹县民众的生杀大权,但夏日用冰可从没这么豪气过。
“听说你刚刚去了监察府邸,莫非也是为了此事?”
“监察重伤未愈,草民听说屋内温度降低有助于伤口愈合,便斗胆献冰于监察大人。”
听到陈时安这么说,沈志峰便意识到,这监察交好于陈时安对自己也是一个机会,自己若是借着陈时安攀上监察这根线......
倘若这次京察顺利,自己再进一步也不是问题,但想到曹县内几大家族的掣肘,他还是有些头疼。
思索片刻,沈志峰终是打定了主意,自己任期将至,莫不如交好于上级,正所谓我走后管他洪水滔天,陈时安到时候和那几大家族再有纷争可就不管自己的事儿来了。
“监察大人怎么说?”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陈时安心中想道,随后憨憨笑道:“监察大人想让我在县内开一家冰室,我倒是想扩大一下产能,今后将夏日制冰当做古河村以及谢家村的支柱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