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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云日记.28,自在人生 三月 四日 星期五

将台北的工作暂告一段落,就驱车直接回山。

虽然人离开了办公室,但是在车子里看到的仍是一大叠传真、议案、公文和信件,心里一直告诉自己:先暂时放下吧!

工作是放下了,舍不得让时间白白溜走,最后还是忍不住翻开手中书本,细细阅读。在众多禅门的故事中,发现了这么一个幽默小品——

话说一位博学多才的云游僧,来到某禅寺要同方丈和尚切磋一番,即透过各种隐语暗示和表情动作来较量佛法的高低。

不料,这时跑出来一个稚气十足的小沙弥,喝道:“先和我较量吧!胜了我,再请方丈和尚不迟。”

云游僧自诩见过大世面,哪里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沙弥放在眼里?他随即先发制人,不言不语地伸出右手,用大姆指和食指比了个小圈。小沙弥立即张开双手画了个大圈。

接着,云游僧竖起一指,小沙弥五指一张作答。云游僧吃了一惊,再竖三指,小沙弥马上用手指翻开下眼皮扮了个鬼脸。三个回合下来,云游僧大呼厉害,不敢再见方丈和尚,转身黯然离去。

方丈和尚恰巧在门内目睹了两人交手的一幕,心中不由骇然。根据方丈和尚的理解,双方表达的意思是这样的:

云游僧比了个小圈,意谓“一圆相”,即问:“你的心?”小沙弥画个大圈,意即“如大海”。答得妙!

云游僧竖起一指,意问:“一身呢?”小沙弥以五指回答:“守五戒”。答得正!

云游僧又竖起三指问:“三界呢?”小沙弥翻开下眼皮扮鬼脸答道:“在我眼下。”答得深!

两人一来一去,无声的问答均直指佛法主旨,高明之至。但方丈和尚百思不解的是:小沙弥入寺不久,怎会有如此精深的佛学修养和聪颖的领悟力,三招两式就打败了前来挑战的云游僧呢?

于是,方丈和尚把小沙弥叫到面前探问刚才是怎么回事。

“哎呀!方丈和尚!那个云游僧大概来打听我是糕团店儿子的事吧。”

“此话怎讲?”方丈莫名其妙。

“因为他用手指比个小圈问说,你和糕团都这么小吧?岂有此理!于是我画了个大圆圈,回答有这么大。他又问一个多少钱?我答五文钱。他接着讨价还价,问三文钱可不可以?我便扮个鬼脸拒绝。他看来好像没钱,就走了。”

“哈哈——”方丈和尚捧腹大笑。

这则禅门公案看似一则牛头不对马嘴的笑话,其实个中也有相当高深的含意。禅,不讲求知识,也不受知识的障碍,甚至更视知识为最大的敌人,因为知识会令人起分别心,容易引起我执而迷失自我。人在不同的境界里会产生不一样的体悟,在禅的领域中,乍看之下,许多事情往往不合逻辑,违反常理,但这也就是要我们破除执著,扫去迷妄,将自我提升至一个真、善、美的心灵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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