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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脉:现在的孩子怎么啦 §【现象】

本章所指的“问题孩子”,如果在中小学读书,通常被称之为“问题学生”,或者叫“差生”、“落后生”、“后进生”、“潜能生”等。虽然提法多种多样,但实际上都是指向同一类人——令家长、老师乃至社会头疼的人。在传统教育观念下,他们不是“好孩子”!不同的称呼,其实都掩盖不了言谈者对他们“可怜又同情”的那种怜悯心态。

“问题孩子”的通常表现有:上课无精打采、昏昏欲睡或故意捣乱;作业潦草、考试成绩差、升学无望;即使读书认真、学习态度端正,也会由于种种原因考试排名在全班末尾;少数人由于家庭原因和个人原因,小偷小摸,早恋、滥交朋友、过早发生性行为以及走上犯罪道路等。

“问题孩子”的“问题”出在孩子身上,但根源却在家长、老师、社会。最大的问题是,衡量“问题孩子”的标准成“问题”。

浑身毛病,“问题孩子”后面有“问题标准”

全国少工委的一项调查表明,在我国目前3亿名中小学生中,有5000万名“问题学生”,占学生总数的1/6!这是怎样的一个概念呢?它相当于1个法国、10个瑞士、100个卢森堡的人口!

这个惊人数字,究竟说明什么?是中国学生普遍弱智?还是中国教育水平低?抑或划分标准不科学?显然,说中国孩子普遍弱智,无论家长、学生还是老师都不会同意;说中国教育水平低,也是见仁见智;说划分“问题学生”的标准不科学,倒是众口一词。

众所周知,无论是“问题孩子”还是“问题学生”,他们最大的特点和共同点,都是学习成绩“不理想”。归根到底,这又与中国人才标准的重学历、轻能力有关。

我国1982年确立的人才标准是,“具有中专以上学历和初级以上职称的人员”。可以说,这一标准的推出,在当时条件下,对扭转10年“文革”践踏知识、鄙视教育的局面,起到一定积极作用。可如今已经过去20多年,人才内涵已经发生根本变化,如果还用这种过时的人才标准,显然不切实际。于是,许多地方(如上海市)提出,人才标准要提高到本科学历,以此作为引进人才的最低标准。

可是这样一来,即使是比尔·盖茨,也不能作为“人才”在上海工作了,虽然他创办的微软公司股票市值相当于上海经济总量的1.5倍!著名桥梁专家林元培,设计的杨浦、南浦、徐浦、卢浦4座大桥都已成为上海市标志性建筑,可是因为他只是中专毕业,在上海也不能算“人才”!

这种“学历=人才”的落后观念,正在导致用分数衡量“问题孩子”、“问题学生”,考试舞弊严重、假文凭到处泛滥的主要原因,与发达国家“重能力、重业绩”的人才观念截然相反。

这种“问题标准”衡量下的“好孩子”(主要是学习成绩好,其杰出代表是“神童”)是否就一定成才呢?按理说,应该是;可实际上,啼笑皆非。这无论从我国古代的“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还是当年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那些“神童”的成长经历,都能得到证明。

粉碎“***”后的1977年,江西冶金学院教师倪霖,写信给当时的国务院副总理兼中国科学院院长方毅,举荐自己一位好友的儿子、江西赣州8中高二年级的少年天才宁铂——他2岁半时就能背诵30多首***诗词,3岁能数100个数,4岁学会了400多个汉字,5岁上学,6岁学《中医学概论》、用中草药,8岁能下围棋并熟读《水浒传》。方毅批示中国科学院下属中国科技大学:“如属实,应破格收入大学学习。”该校经过特别考试后,破格录取了宁铂,并且为此成立了我国第一个大学少年班。

几乎在一夜之间,这个戴眼镜的神奇少年就在全国家喻户晓,被誉为“神童”。成千上万望子成龙的家长们,不断向自己的孩子施压,要他们向这个“神童”学习。相形见绌之下,许多孩子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平凡无奇,似乎可以被归入“问题孩子”之列。

北京大学物理系毕业的习路平多年后回忆说,“当时父亲拿着报纸,对我说,‘看看人家宁铂,再看看你!’我立刻觉得,如果宁铂愿意做他儿子,父亲一定会把我像垃圾一样丢掉。那种痛苦、伤心的感觉,我至今不能忘记。”这种情形在当时盛行一时。

可是,真实的宁铂却相反,他一直渴望做个普通人,虽然没人愿意把他当普通人看待。事实上,他进入少年班后学习成绩很一般,人际关系、心理健康等方面更是过不了关,性格古怪,缺乏生活自理能力。尤其是舆论过分渲染,极大地扼杀了他的个性发展。2002年,宁铂前往五台山出家,但很快被找回。2003年再次出家,终于得逞,至今不知身在何处。

由此可见,如果用单一价值观标准划分“成功孩子”和“问题孩子”,即使神童也不一定算成功;相反,即使是“问题孩子”也不能说就没有希望。因为他们还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有的是改正错误和缺点的机会。套用一句广告语说,“一切皆有可能”。

离家出走,“问题孩子”后面有“问题家长”

在众多“问题孩子”中,要数动不动就离家出走的孩子最令家长头疼。这些年,离家出走的孩子似乎越来越多,而每一次出走事件背后,都有一串揪心的故事。出走的孩子身心受损,家长心急如焚,老师四处奔忙。那么,这究竟又都是为什么呢?

在北京,有位10岁的小男孩离家出走时,仅仅带了自己积攒的50元零用钱。他怕钱在路上丢了,所以总用小手捂着。没想到,这更引人注目,很快在汽车上被小偷发现并偷走。他本来准备去上海,去找出差的父亲,现在没钱上火车了。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他决心沿着铁路线走到上海去!

可怜的小男孩,连哪条是去上海的铁路都不知道,更不知道上海离北京有多远,大约走了三四十里,天黑了,他又渴又饿又困,一头栽在干沟里睡着了。幸亏遇到好心人,他才被送回了家。

那么,他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他临走前留给母亲的一张字条似乎可以说明一切:“妈妈,我得不了‘双百’,我不上学了。我找爸爸去了。”原来,为了孩子成才,望子成龙的家长把他转入重点小学,并且高价聘请两位家庭老师对他辅导。全家省吃俭用、不看电视,每次考试都要求孩子“得双百”。在最近的一次小考中,因为考得不理想,他被妈妈打了一顿,才有了这一念头。

类似于这样的故事实在太多太多,说到底,这都是“问题家长”造成的。

最典型的是,《人民日报》曾经连续刊载了一位女中学生离家出走的4篇文章,分别是她父母写的《望女成凤,凤飞娘痛》、女中学生自己写的《请您们试着了解我——流浪女学生邢建奇给父母的一封信》、记者报导《凤归故里,全家团圆》,以及记者的长篇通讯《凤兮归来——邢建奇出走的前前后后》。这组文章,具体而深刻地描述了家长高压之下所造成的苦果。

在记者的长篇通讯《凤兮归来》中有这样一段话:“邢志文、李培菊四处寻找女儿的一年里,在广州、郑州、武汉等地火车站、派出所,看到的是一摞摞寻找出走学童的照片、启事,也碰到许多像他们一样心急如焚的父母。在去承德的路上,李培菊曾遇到张家口7中的同志,他们在寻找4名离家出走的男生时,路上又听到消息说,该校又有9名女生也在合计出走……据统计,1992年1月3日,仅广州火车站就截下900名9~15岁的学童,其中大多数是弃学闯天下来了。”

邢建奇的父母在文章中写道:“孩子出走之后,我们的头脑才清醒过来。在阵阵痛苦中反思对孩子的教育确有不当之处,真是后悔莫及。我们这两个不称职的父母为了寻找出走的女儿,曾两下广州,四去郑州,沿京广线转了几圈,钱花完,苦吃尽。在那拥挤的车厢,在那盛夏伏天的广州,曾几次晕倒。顿足捶胸,欲哭无泪。愿天下父母能……”

孩子离家出走的原因,主要是学习压力过大,家长和老师教育方法不当;父母关系不好,经常迁怒于孩子,孩子忍无可忍;传媒对少年离家去深山老林学艺、青年男女私奔及对流浪生活的赞美,容易引发孩子模仿;加入不良少年团伙,受到团伙的强力胁迫;等等。

所有这些,从家长角度看,家长都是职责难逃。有人通过对“问题孩子”的家长进行大量实证考察,发现这些“问题家长”大体上可以分为3类:输不起型、放弃型、懒惰型。

①输不起型家长,通常都受过高等教育,生育较晚,对孩子的期望值过高。他们往往把周围孩子的所有优点集合在一起,把它作为孩子的学习目标。显然,这种目标是无法达到的。

②放弃型家长,通常缺乏教育孩子的信心和耐心。一旦孩子逃学或离家出走,就会有“这孩子没救了,还是让他破罐子破摔吧”,以及“就当我没生这个孩子”的想法。有的甚至干脆把孩子送到寄宿学校,一个学期也不去看望一次。

③懒惰型家长,通常经商或事业有成,总是强调自己工作忙,对孩子不闻不问。孩子一旦轧上坏道,很容易学坏。

作业如山,“问题孩子”后面有“问题老师”

“问题孩子”与“问题学生”两者的身份通常是重叠的。尤其是当今家长和老师对孩子的学习成绩、考试分数看得过重,往往把学习能力较弱、考试成绩较差的学生冠之以“差生”,而决不反思从老师的角度看,自己究竟出了什么问题?虽然他们道理比谁都懂:“教学、教学,教学相长。只有善教会学,才能取得好的学习效果!”可是一到出了“问题”,只会嚷嚷“问题学生”,决不肯承认自己是“问题老师”。

而且,即使是“好老师”、“好学校”,似乎也没有多少真正拿得出手的先进经验。最常见的是“多做多练”;而“多做多练”多到一定程度,就会把孩子压垮,从而使没有“问题”的孩子也变成了“问题孩子”。从这一点上看,说“问题孩子”后面都站着“问题老师”一点也不冤枉。

2005年1月15日下午5点,南京市一位家长吃完晚饭后就一边看报、一边陪9岁的女儿做作业。到了晚上11点,女儿揉着眼睛走过来说:“老爸,我现在头昏眼花,大脑一片空白。”

父亲听后,便过去查了查女儿的作业,发现还有好几道题没做,便鼓励她说:“再坚持一下,老爸知道你是好样的!”谁知女儿很不耐烦地说:“你就知道这样说,我眼睛疼死了,实在写不下去。”

女儿说完,叹了口气,说:“我有个愿望。”父亲忙问,“什么愿望呀?”女儿有点激动地说:“等我长大了,要开一个‘帮人写作业公司’,让所有小朋友都能早点睡觉,活得开心、轻松。”

听到这里,父亲心里一阵难过。因为他知道,虽然女儿才上小学3年级,可是每天晚上一回家就开始做作业,每天都要做到深更半夜。每逢考试,更要“加班加点”,有时连晚饭还要端到房里去吃。谁都希望孩子学习好,但是看到她这么辛苦,家长真的很伤心。

本书作者也有这样的体会。儿子上初中一年级时,进了全市最好的一所公办学校的“快班”,作业堆积如山,无论班里的“愚公”还是“智叟”,每天挖山不止,可是总也挖不完。儿子每天晚上作业要做到11点。而且,在每天的“家校联系簿”上还不能写这么晚,否则老师就会批上“提高作业效率!”几个字。

家长心疼之余,向老师请教对策(只能请教,决不敢提意见),老师说,现在初一就心疼啦?哪到初二、初三呢?果然,到了初二、初三,任课老师争先恐后地给孩子压作业。道理很简单,哪门功课学生练得多,将来的考试分数就一定高。

苦就苦了那些孩子,为了提高“产量”,“质量”也就顾不得了。也苦了家长,除了给孩子增加营养、一同受罪外,简直无计可施。你既不能叫孩子“作业别做了,睡觉去吧”,也没让孩子退学的胆量!

班里有位作业做得最晚的孩子,每天都要做到凌晨2点,久而久之,吃不消了,日以继夜打瞌睡。硬着头皮坚持了一年,初二时托关系转到另一所学校,哪知“才出虎口又入狼窝”,新学校更苦。那里的老师认为,他们的学生基础差,更要“多做多练”才能迎头赶上,在中考中取得好成绩!

呜呼,有这样的“问题老师”,孩子没“问题”才怪!

谎话连篇,“问题孩子”后面有“问题社会”

说谎,也是“问题孩子”的一大特征。有的孩子年纪不大,可是满嘴谎言,已经到了“不说谎话就活不下去”的地步,“技艺高超”到家长和老师根本就无法识别。

一位初中生在班上是出了名的淘气包,老师和同学对他都刮目相看。可是从上个月起,大家不那么讨厌他了,更多的是同情——在迎接期末考试的那次家长会上,他的位置是空的——他痛苦地说,他的父母离婚了,母亲去了外地,父亲每天要很晚才回家。

一个月后,他的谎言终于被揭穿。原来,他的父亲下班后到学校接他来了。大家这才得知,他的父母根本没有离婚,母亲也没有去外地,而且他还每天吃着妈妈做的香喷喷的饭菜呢!

另一位初二女生,因为沉溺于电脑网吧,为了能痛痛快快地上网聊天,她对老师说,由于老家的奶奶病危,他们全家都要回老家去。第二天,她就拿着空白的作业纸,骗取了父亲的签名,写成请假条交给老师。在家里,她每天向父母要5元早饭钱,上课时间就泡在网吧里聊天,直到一个多月后谎话被揭穿。

在目前的中小学生身上,说谎是非常普遍的现象。这两个事例虽然有其特殊性,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大多数孩子都是因为学习成绩不好,或者为了不让家长知道自己的成绩而说谎的。

说谎的普遍性表明,不仅“问题孩子”说谎,就连家长和老师眼里公认的“好孩子”,也会通过说违心话骗取老师和家长的好感。

一位班主任因为重感冒请了一个星期假,上班后第一次与班里的学生见面,学习委员就很亲热地跑过来问长问短。一句“您这一个星期没来,我都想死您了”,让老师感到真是“人间处处有真情”啊,对学习委员的印象也更好了。

一次无意之中,这位班主任在走廊转角处听学习委员正在对另一名学生传授经验:“老师噼,现在就吃这一套。他们不会在乎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只要能和老师搞好关系,说点违心话怕什么!”

家长从小就对孩子说,说谎的孩子不是好孩子,可是,当每个孩子都说谎的时候,还能怪孩子吗?

请想一想,有权有势的家长,没去上几天课,用支票付了几万元学费,就能如期领到硕士、博士文凭;孩子学习成绩不好,领导一张批条或重金行贿就能进好学校;为了应付有关部门验收,老师要学生“配合”学校集体舞弊、蒙混过关;老师备课不认真,可是对班里每位学生家长在什么单位工作、担任什么职务却背得滚瓜烂熟……所有这些,孩子不都看在眼里吗!

从这一点上来看,谎话连篇的孩子背后有一个“问题社会”。孩子每天生活在社会的大染缸里,家长、老师不检点,惟独要求孩子“出污泥而不染”,可能吗?不但如此,孩子的智商越高,说谎还越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