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没有完全弄清楚凶手此次行动的目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绝不会就此罢休。一向孤僻的伊志田铁造也不得不做出让步,家里招来了好几个身强力壮的寄宿生,还经由中村警部推荐,住进了两个刑警出身的中年人。
之后的三天,什么也没发生。
第四天晚上。
一郎的房间里,只有一位戴着宽边眼镜、留着胡子的医生陪着他。
“哈哈哈……真有意思,我做梦也想不到您会这样看护我。”
一郎看起来恢复得不错,主动朝坐在床边的医生搭话。
“这样的打扮我也还是第一次。我不太喜欢化装,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求,实在是不得已……”
医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然让您勉为其难,但这样一来我总算安心了。就算那家伙再次出现,我也不怕了。”
这位医生其实是明智化装的。一郎和铁造再三央求,明智只得扮作主治医师,借用有本医生的名义,暂时在伊志田家住了下来。知道这一秘密的,只有当事人一郎、父亲铁造和主治医师有本医生。
明智对此时正躺在床上的一郎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从一开始他来侦探事务所时,他那少有的俊美面容和压抑的莫名的激烈情感,就深深地吸引了明智。当然,促使明智决定入住伊志田别墅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在这栋古老的西式别墅里,弥漫着一种颓废不祥的气氛,置身其间,恍若隔世,他的直觉告诉他,凶手来自这栋别墅内部。
“一郎君,你看起来气色好多了。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扮作医生的明智用一种认真的语调和蔼地问道。
“好,请问吧。我也有问题想向您请教。您想问的,是不是我家的情况?”
“嗯,是的。我一直想弄清楚你的家庭情况。”
“那,先生,您觉得这次的事件跟我的家人有关?”
一郎出乎明智意料的非常敏感。
“倒也未必,只是随便问问。我想先了解一下你父母和姐妹的情况。”
“好吧。不管是谁,都会觉得我们家不同寻常,住在这样一栋鬼宅一般的老旧别墅里,一个个什么也不干。不过,父亲的情况特别引人注意,经常被别人议论。他是一个生性孤僻的怪人。大家都说我们家有钱,但到底有钱到什么程度,其实我也不清楚,不过至少可以保证我们一家人这样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地打发日子。”
“您也许想知道我们家人间的关系吧?就我所知,我们兄妹三人都是父亲亲生的,但我们的生母八年前就去世了。”
“照这么说,你们兄妹三人都不是现在这个母亲生的?”
“是的。我们三个的长相和气质都不一样,好像我们三个也是不同的母亲生的。”
一郎说到这里,嘴角浮现出一抹奇怪的笑容。
“在这方面,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吗?”
“倒也没有。但父亲很古怪,也许心里藏着什么秘密。我那死去的母亲,是值得同情的人。”
“那,你们与继母之间的关系如何?”
“嗯……表面看上去比较和睦融洽,但各人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也许面和心不和也说不定吧?我们三人之间关系也很一般……您能想象这样的家庭吗?表面上大家一团和气,但其实各怀鬼胎。先生,我可以跟您说一下我的心里话吗?先生,我很害怕,害怕提到那件事。”
“还是不说的好。你受了惊吓,大脑极度兴奋,才会满脑子那些有的没的。”
明智耐心地劝说,但一郎仿佛下定了决心,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先生,那家伙真的是从外面来的吗?说不定一直就在这房子里呢。说不定我们都认识。”
一郎露在绷带外的半张脸苍白得像张白纸,搭在毛毯上的手也抖个不停。
“作为侦探,没有证据是不可以随便下结论的。现在,所有人都是我的怀疑对象,但我还没掌握任何证据。你就放心吧,我觉得不会像你想的那么糟糕的。”
明智干脆装作感觉迟钝的样子,只是一味地安慰一郎。
“肯定是那么回事,跟我预感的一样。先生,您也怀疑是我们家里人干的?是谁?到底是谁?”
一郎的脸已经有些扭曲了,好像马上就要哭出来了。
“你真是胡闹!我什么时候说过那样的话?你已经很痛苦了,别折磨自己了。好好睡一觉吧,你的大脑需要放松一下了。”
明智说着,轻轻地把毛毯盖在了年轻人的身上。